李掌柜心中亦是暗暗叫苦。
陈师固然说话不客气,可这程小娘子也是不遑多让,弄得他这个中间人可是为难,他是两边儿都得罪不起啊!
程小娘子固然不用说,那是连侯爷都看中的人,眼力又好手艺又佳,加以时日必然名噪京城,甚且,全周武怕是都要知晓她的大名,那可是了不得的大行家啊。
可陈师也是了得啊。
那可是曾世真曾先生举荐过来的,不说手艺,就是眼力亦是顶顶的好。在他们这一行里,那也是鼎鼎有名气的大家,且,还屡次得到曾先生的夸赞。试问,这样的人,又岂是他能轻易得罪得了的?
侯府是势大,可亦不能无事生事,平白得罪了人去不是?
李掌柜一时左右为难,斟酌着他这话要怎样说,才能打过圆场去。
忽听得一旁的程师小娘子淡淡道:“陈师此话差矣,虽不是问我的家传秘术,可到底关着个人的绝学,我又岂会轻易说之与人?陈师身为此行大家,口气未免有些托大了。”
任何时代都有技术保密这一说法,不然哪里来的家门绝学祖传秘方?
况且,有些事不过是一层窗户纸的事,只需一句话便可让真正懂行的人拨开迷雾见得真月。陈师虽嘴上言之凿凿说不问她的家传绝学,内里又岂会不知大家都是行家里手,只需一言半语便可开悟的道理?
说到根底,他只是瞧不起她罢了!
程木槿其实并不吝啬说这样的话,有些事即便是知晓了原理,可若要找准那个点办成事也是极难的,说说又有何妨?只是此人傲慢自大,太过失礼,她心中不喜,便不愿告诉他罢了。
陈师听得此言却是气的脸色更加黑沉,冷冷地哼了一声,道:“莫不是只是信口胡话,其实并不知其根底到底如何?若是如此,我不问便罢。”
说着就是抬头望天,冷笑连连。
齐胜在一旁气的都笑了,实在忍不住,便插嘴道:“陈师何出此言?我程姐姐又岂是那等没见识的人?会把三百年前的东西硬是看成七百年前的?那是蠢事,我程姐姐可不会做!她若说是三百年的,那就一定是三百年的,准错不了,我信!陈师才莫要信口雌黄胡言乱语,诋毁我程姐姐的名声!”
“哎,哎,齐小哥快莫要如此说,陈师不是那样意思。”
李掌柜一听齐胜这话着实不善,大有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劲头,连忙冲着齐胜连连摆手,满脸懊恼焦急之色。
又对脸色黑如锅底的陈师连连拱手,劝和说软话:“陈师莫怪,小孩子家家的不会说话,又不懂得这一行的规矩,您大人有大量,千万莫要与他计较。”
他着实没想到这个小哥如此袒护小娘子,连这样的一句半句酸话都听不得。这下子可是麻烦了,这怕是要得罪人。
陈师脸色跟黑炭一样,狠狠地瞪了齐胜一眼。可他到底是匠人出身,知晓这一行的水深水浅,且李掌柜也对那个小娘子留着小心,他便忍住了没发作,给李掌柜留了脸面,没有再出言训斥。
却是甩袖就走。
没想到却又被人拦住了。
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戴着竹笠的小娘子。
只见她站的笔直,一双眼睛在竹笠下明亮亮,淡淡道:“此话虽然有些莽撞,可亦有他的道理。我自断代为三百年前的乾北之物自有我的道理,只是陈师让我说出其中关窍却是不能。您看这样可好,不若我做旧一件物件儿佐证如何?”
说罢亦不看陈师,淡淡看向别处。
这……
这小娘子好大的脾气!
一旁的李掌柜已是不知说什么好了。
别人陈师已然是认了这宗事,这位祖宗怎地就不会借坡下驴趁机揭过便算了?
怎地还较上这个劲儿,偏要对上了?难不成连那些许口头上的酸言醋语都听不得?
这真是……
他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