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听错了吗？
齐封清了清嗓子，用依旧干哑的声音问：“请问，是你救了我吗？”
女人笑了，摇了摇头，“不，救你的人，是我们家小小姐。”
正说着，病房门再次推开。
一个年仅五岁的女童出现在他眼前。
小女孩儿粉雕玉琢，长得极为漂亮，皙白的脸有些婴儿肥，笑起来分外讨喜。尤其是那一双眼睛，黑黝黝的，清澈透着光亮。
她朝他奔来，脸上写满了欣喜：“你终于醒啦？我就说吧，我一定会救你的！”
她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前胸，一脸骄傲的模样好像在说她并没有爽约，她说到做到兑现了自己的承诺！
齐封忍俊不禁。
他笑了，直到笑容扬起的瞬间他才发现自己竟然也懂得笑？
他怔住。
小姑娘眨眨眼，似乎有些不解：“你怎么了？”
“没事，谢谢你救了我。”
“没关系，小事一桩。”
小姑娘满不在乎的摆摆手，明明小小年纪，但看起来还有说不上来的豪爽。
跟个小大人似的。
齐封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问道：“我……我母亲呢？”
“医生说你母亲去了更好的地方，所以你别难过，等你什么时候好起来了，就可以亲手埋葬她了。”
这个回答他一点都不意外。
只是蓦然听到的时候，整颗心像是被针扎了一样。
随之而来的是满心恨意！
他恨那个不负责的父亲！他恨那个高高在上掌握一切，却容不下他们母子的权力者！他恨所有落井下石的人！
他恨所有人！
兴许是他眼中的恨意被小姑娘捕捉到了，她眨眨眼，说话的口吻天真烂漫，却带着无比的认真：“那就等你强大吧，我爷爷告诉我，这世上大部分人，只能自己保护自己。”
齐封微微一愣，心中的某一处像是被触动了那般。
然后他重重点头。
“我会的，我一定会的。”
之后他被安排住在医院里，和之前街头生存人人喊打的生活，一个天一个地。
那小姑娘时不时会来看他，但每天待在病房里和他说话的时间都不长，几分钟，十几分钟，就会有好几个仆人恭恭敬敬将她抱走。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年。
后来他无意中得知，当时救他的小姑娘，是沧海王族最最尊贵的小公主！
也是那个下令除去他们母子的掌权人的亲孙女儿！
原来有时候，老天真是会开玩笑。
斩断他希望的人，和给他希望的人，原来是一伙的。
之后在那位小公主隐藏身份来看他的时候，他无数次想要杀了她，借此报复那个高高在上的国主，让他也尝一尝失去亲人的滋味儿！
可水果刀藏在床头一个多月了，他始终没能下得去手。
再后来王族斗争，一片混乱。
那个金枝玉叶的小公主不见了……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