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宁托着扭到的手腕,脸上汗津津的,还挂着泪痕,眼圈又红又湿,几缕发丝粘在脸上,和倒打一耙的段其舟比起来,她更狼狈和局促。
无措地站在众人面前,听着段其舟的话,她难掩冷笑和气愤。
“我今天是被骗过来的。”启宁克制着愤怒陈述,视线最终停在贺显那儿。
她想让他看看,她没有无理取闹,她是真的遇上事了。
然而不论她眼中投向他的光再清晰,贺显依然不为所动,他像是一个无意撞见与他无关的现场。
不用等段其舟继续颠倒黑白,过来围观的人里率先有人替他出气。
“谁骗你过来干嘛?你又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人。”
段其舟也嫌弃地翻个白眼,“没错,这里有几个人认识你?要不是看在赵叔叔的面子上,我都懒得搭理你。”
他戏演得投入,启宁相信,他后面那句,百分百是他的真心话。
不用想的,这些人心里偏向段其舟。
毕竟她的身份太上不了台面,一直以来,她身上就带着偏见。
启宁不是很在意这些不熟悉的人怎么想,但今天赵珩在这,她要是扭头离开,回头刚才的事情被添油加醋传到赵珩耳里,她绝对洗不干净了。
手腕传来阵阵钝痛,无时无刻不提醒启宁,她不能就这么走了。
“三哥,”启宁瓮声瓮气地叫贺显,湿漉漉的双眼盯着他,“我对别人没兴趣,你知道的。刚才我找你,也是因为他想对我动手动脚。”
她孤零零地站在那儿,捧着手腕,单薄又无助。
周围人那么多,她只看着贺显。
贺显知道她,隔三差五往他跟前凑,段其舟这样的,她不会这么快转移目标。
看得出启宁在向贺显求助,段其舟上前推她一把,嚷嚷着说:“你当你是天仙吗,谁看了都喜欢啊?别在这装可怜了行吗?”
启宁气得牙痒痒,“行啊,你敢赌咒发誓不是你动的手吗?”
“你……”他显然还不会为了这件事自己咒自己。
对面,贺显犹如主持公道的家长一样有了判决,“其舟,今天什么日子,别计较了。”
他用了“计较”一词,让段其舟看在自家今天有喜事的份上放启宁一马。所有人都听出了这个意思。
启宁不可置信地看向贺显,不敢相信他就这样不冷不淡地给她盖了章定了罪。
她甚至感受到堆积在身上的目光一同变得愈发鄙夷和不屑。
而段其舟听出贺显帮了他,轻松许多,更加理直气壮地给启宁泼脏水,“也是,因为你影响心情确实不值当,我就不追究你了,赶快离开这儿,不然我就叫保安了。”
入戏到把自己骗过去。
细碎的议论声飘进启宁的耳朵里,不用听清楚也知道他们会说些什么。
她在这群人面前丢尽脸面,只因为贺显看似随意的一句话。
喉咙丝丝的疼,启宁胸口压抑到快要喘不过来气,抽噎了下,眼前被水雾笼罩,模糊了贺显的身姿。
剩余个大概,兴许也是波澜不惊的。
启宁强撑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艰难地咽了回去,转身离开。
其他人逐渐散开,贺显闭上眼,抬手捏捏眉心,眼前持续浮现着启宁最后的模样。
哭唧唧、可怜兮兮的,想要他主持公道,从满是希冀变成失落,到后来委屈得不行的眼角眉梢。
再多待几秒钟,恐怕他就要心生不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