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歆眉眼一弯,语气格外欣喜:“太后娘娘果然慧眼如炬,这是要让臣女带一份回去给家人分享吗?
”
太后没想到穆歆不以为耻,反而趁机提要求,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吴氏坐在镇国公夫人身边,头皮一阵阵发麻,只觉得今日的发髻梳得太紧,连太阳穴都开始抽痛了。
“宁远郡主孝心可嘉,倒显得我们这些人不敬长辈了。”门下侍郎夫人仗着是太后娘家人,阴阳怪气地替她怼穆歆。
“看来大家规矩都没学好,要向宁远郡主看齐才是。”
穆歆瞥了一眼与陆笑卉有八分相似的中年美妇,笑意不减分毫:“这位夫人有些面生,没想到年过半百,还如此虚心好学。”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夫人莫要妄自菲薄。”
门下侍郎夫人刚过三十,只是常年受婆母磋磨,单看面相,有些沧桑。穆歆轻飘飘一句年过半百,直击她内心的痛处。
“郡主这般伶牙俐齿,可还知道长幼尊卑?”门下侍郎夫人声音尖利,嘴唇气得直发抖。
长公主嗤笑一声:“陆夫人用膳时这么多话,是觉得宫中的素斋配不上三品诰命淑人?”
“长公主殿下说笑了,御膳自是极好的。”陆夫人立即收敛怒气,讪笑着解释,“臣妇只是与宁远郡主一见如故,才起了谈兴。”
穆歆很大方地表达谅解:“活到老学到老,陆夫人态度还是很端正的。”
“宁远郡主不愧为女中豪杰,就是有雅量。”长公主眉梢微挑,举起手里的酒杯,遥敬穆歆。
穆歆欣然举杯喝下,继续特立独行地扫光自己那份斋菜。
只是有长公主这一出后,没人再敢就此出言为难。
菜一道道上,众人安静地用餐。没有任何余兴节目的宫宴,气氛逐渐变得静谧和谐。
太后却是在沉默中越发心气不平,一口菜都吃不下去。
她是皇帝的生母,万人之上的后宫之主,难道还不能收拾一个小小的郡主?
太后观察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不只是松仁肉糜,哀家看郡主对每道菜都很满意,连一滴汤都没剩下。”
这次宫宴中,每人的份例都是一样的十菜一汤一盅。分量不大,贵在精致。
在场女眷按照宫规礼仪,每样都只浅吃了几口。
唯有穆歆,无视各种探究、忌惮、暗含嘲笑的眼神,将每一道菜都吃得干干净净。
别说是宫宴,就是寻常名门大族的宴会,这般行为,都会被人偷偷诟病为没见过世面的乡野村妇。
“恕臣女愚钝,不知太后娘娘所言何意?”穆歆对御膳房的斋菜很满意,每一样都做出了几可乱真的肉味。
更何况素菜不占肚子,穆歆根本没吃饱。
太后眼神划过不屑,姿态极高地颔首:“穆府可能没教过郡主宫中规矩,宫中用膳是讲究礼仪的。”
穆歆不懂就问:“大周律例有规定,用膳时不能吃完?”
“约定俗成之事,怎么就需要律法来规定了?”
一名宫妃等待许久,终于找到机会插嘴,连忙展示自己的犀利言辞。
“郡主身为客人,怎么能让主人为难?”
穆歆抬眼望去,是一个眉眼间与太后有些相似的美人:“傅淑媛,不知你祖籍何处?”
“儋州,有何问题?”
“儋州一共一万五千余户,八万七千余人,去年小麦产量十七万石,水稻产量十三万石。除去田亩征税,每人一年到头能分到的全部口粮也不到五石。”
“傅淑媛可算得出,平均到每日是多少粮食?”
傅昭仪怎么可能算得出来,恼羞成怒道:“太后娘娘是在指点郡主宫中规矩,郡主做什么顾左右而言他?”
“本郡主是觉得,傅淑媛所谓的规矩,不仅愚蠢,还十分的恶毒。”
此话一出,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