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洪熙帝并未当众质疑耶尔兰名不副实,反而再次肯定了怀虚道长的功绩。
“怀虚道长预言避祸,功在千秋,即日起,册封为国师,赐国师府。”
袁公公上前宣读圣旨,众臣见状,也不愿为一个观测天象的道士触怒洪熙帝,纷纷歇了弹劾之心。
圣宠不衰的怀虚道长却有些不安,他之前两次婉拒国师之位,这次原本也没打算接受。
高处不胜寒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洪熙帝笃信道教,大肆建造道观打压寺庙,已经让很多佛教中人暗中不满,只是迫于皇权威慑不敢吱声。
若他以道士之身出任国师,就会成为那些大和尚的眼中刺,想法设法拉他下来。
怀虚道长再风光,也没忘记自己是怎么从江湖道士变身为钦天监监正的,如何敢成为佛门公敌。
但出于无法言说的心虚,这次怀虚道长不敢再拒绝,保持着高深莫测的姿态,淡然叩谢隆恩:“贫道微末道行,不敢言功。”
“惟愿皇上圣体安康,福寿绵长。”
洪熙帝又勉励了几句,就让內侍领着怀虚道长去御赐的国师府,尽显荣宠。
天象盖棺定论,就轮到人祸了。
顾相率先出列,义正辞严地痛斥耶尔兰:“伊河大巫,三年前皇恩浩荡,赦免你父亲藏匿乌尔曼部落的罪。”
“而你却不知感恩,不仅弑父夺位,还杀害我大周无辜百姓。”
“如此恶行,可知该当何罪?”
耶尔兰磕头认罪:“罪臣是受北蛮奸人蛊惑,一时糊涂,还请陛下宽恕。”
“巧言令色!”礼部李侍郎冷声道,“北蛮是我大周友邦,如何会蛊惑你南蛮进犯?”
“罪臣有证据,”耶尔兰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高举道,“这是北蛮七皇子写的结盟信,还请陛下过目。”
阿莉娅的汉语不如耶尔兰,只能根据周围人的神态来判断情况,直到耶尔兰如约拿出信件。
“陛下,这是北蛮七皇子的信物。”阿莉娅拿出一枚墨绿色的玉佩,同样恭敬地高举在头顶。
“呈上来。”
袁公公小步走下大殿,将信件和玉佩仔细验过毒后,递交给洪熙帝。
信件是用南蛮部落文字写的,洪熙帝唤来精通语言的翰林院学士翻译,让所有人都能听到三面围攻大周的计谋。
不少文官只觉得耶尔兰连这种计划都信,简直是异想天开,难怪被卫家军轻松击溃。
而庞老将军等武将却听得眉头紧皱,现在看来,南蛮是不自量力,自取灭亡。
但如果按照信上所说,北蛮和西域三十六国一起入侵边疆呢?
前朝灭亡的一大原因,就是四境来袭,否则太祖皇帝起兵造反时,未必能顺利入主京城。
“耶尔兰,若此信为真,为何只有伊河部落出兵坞州?”兵部赵尚书提出疑点。
耶尔兰差点没哭出来,他才是最想知道的人!
“或许是见南疆固若金汤,就退缩了。”耶尔兰又磕了个头,“陛下,罪臣说的都是真的。”
“若非北蛮七皇子派亲生儿子为说客,我绝不会贸然出兵。”
洪熙帝看着玉佩上似曾相识的纹路,看向安静站在队尾的琅琊郡王第三子:“董爱卿,你可认得这枚玉佩?”
董烨然落选锦衣卫指挥使后,在京城琅琊郡王府中赋闲数日,直到卫博衍从北疆回京。
洪熙帝要震慑北蛮,暂时还得依靠琅琊郡王的关宁军。
哪怕满朝皆知董烨然是扣押在京的质子,也得做好表面功夫。
一道圣旨,将董烨然封为五品的上骑都尉,仍旧没有实职,只刚好够上大朝会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