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熙帝看着那封废话连篇的奏折,脸上看不出喜怒来,如果蒋刺史本人站在大殿上还能砸过去,现在却要思索着怎么批复。
这已经是第五个上奏请功的刺史了,还将三百多人的匪帮称之为叛军,大言不惭地求一个平叛的功劳。
官员表功的时候向来极尽夸张之能事,洪熙帝本已习惯,但里面明晃晃的“暗夜军”、“武安侯”、“穆监军”却刺痛了他的眼睛。
“陛下,这次吏部考核还未结束,下等已经过半,中等三成,上等还不到二成。”顾相站立于御前,脸色凝重,“这样下去,会空出一大批官职。”
褚承泽却不以为然:“顾相多虑了,秋闱在即,大周朝人才济济,何愁无人为官。只有废物空出位子,能人志士才有机会造福百姓。”
“状元之才下放到地方也未必比得上明经出身的老县令,太子殿下照本宣科也要考虑实际。”已经被评为中下考第的姚侍郎破罐子破摔,正式站到太子对里面。
“姚大人可是对自己的考第心怀不满?”刑部徐尚书出言嘲讽,“将按律行事说成照本宣科,本官也是闻所未闻。”
洪熙帝一言不发,任由朝臣们各抒己见,思忖着这次考核带来的改变。
为了避免尸位素餐、官官相护的情况,大周朝的官吏考核制度非常严密,按照上中下中再细分三等的方式,共分为九等。
首先是由各州的刺史将治下各县的治绩汇总,包括殊功异行,灾蝗祥瑞,户口赋役增减和贼盗多少等情况写成考状送到吏部考功司处,送报时间根据各州距离京城的距离而定定。
然后是结合京内外监察御史、巡察使、存抚使分道访察考核对象的结果,再由吏部决定官员的考第。
原本吏部考功司只审查四品以下官员的考核结果,呈报皇帝,而三品以上官员由皇帝亲自考核。但由于吏部尚书空缺,负责考核的又是太子殿下,下至九品刚入流的下县县令,上至两朝元老一品大员,这次统一都由吏部评定考第。
褚承泽也没浪费刚到手的权力,既然洪熙帝心存试探,他就大刀阔斧地把歪瓜裂枣全给收拾了。
像在淮南道倒卖赈灾粮一案中全身而退的崔康时,以为跑到临安当知府还能东山再起,褚承泽直接拿出之前查探出来的各种罪证,给他定了个下下考第。别说升官,就是想被贬为县令都要看位置够不够。
满朝大小官吏在褚承泽的冷酷手腕下战战兢兢,拿到以往不屑一顾的中下考第都感激涕零,起码只用罚点禄米,不用被贬官。
而此时那几个被穆歆眷顾的刺史县令,就显得尤为幸运,光是剿匪和赋役增加这两条功绩,就足以安然度过考核。
“蒋刺史奏折所言之事,太子以为如何?”洪熙帝龙案上已经堆满了弹劾太子独断独行、处事过于严苛的折子,此时的小朝会上就有数人明里暗里痛骂过褚承泽为政不仁。
褚承泽一派公事公办的口吻:“儿臣已派人前往榆州确认叛军一事,若证实无误,可定为殊功。”
“蒋刺史力荐穆监军为首功,又该如何赏?”
在场不少官员听到“穆监军”就是眉头一皱,女子为官本就有辱斯文,居然还要在小朝会正经八百的论功行赏。
偏偏穆歆是皇帝亲封,立的功又是实打实的剿匪,不仅没用朝廷一文钱军饷,反倒从土匪窝给地方官府增加了十几万两进项。
哪怕是当初哭闹着要触柱死谏的礼部尚书也找不出可弹劾之处,只能每三日重提一番女子不可为官的陈腔滥调。
“穆监军为官时日尚短,又无先例,不宜封赏。且武安侯统领的暗夜军才是剿匪主力,督察是监军的分内事。”褚承泽眉眼淡漠,依旧是按例回话。
“殿下此言差矣,若说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