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谁叫你们命苦呢?”
张不周听不下去道:“什么叫命苦,难道说还有人生来就是要堕入风尘的吗?人命哪有高贵低贱之分。你这样子,岂不是逼良为娼?”
鸨母闻言笑出声:“公子别开玩笑了。这丫头啊,可不是一般人。就说十年前,人家可是响当当的公主名号。新宋国虽然不大,但是富足得很,两个丫头可是正经过了几年锦衣华服,前呼后拥的日子。只是谁叫他新宋死守城门不肯投降呢,镇国公张帅的蜀军,死了四千多人才啃下这块骨头。她爹娘被吊死,留下这两个小丫头。还是我心善,托人求情将她俩要了过来。这几年,不说对她们多好,至少吃穿用度从未短缺。要我说,这就是命。十几年的公主生活,要再用十几年来偿还。”
张不周闻言如遭雷击,他光想着这是号称“天下第一香”的美妙之地,却忘了这些官妓的来源。现在想想,剑南道节度使府衙成为康乐坊的最大后台,正是因为他们就是最大的“供货商”。
张不周望向宋念卿,明明只是和自己一般大小的年纪,作为曾经的一国公主,落难至风尘之地,不知道遭遇了些什么。想到她的国破家亡,是由自己的祖父一手造成,顿时心里一阵不舒服。
陆升看张不周脸色灰暗,瞬间明白他想到了什么,喊了一声公子。
张不周回过神来,自嘲地笑了笑示意无碍。国家层面的战争,受牵连家破人亡的不知道有多少,谁是正义?谁又是邪恶?想起战火在这片大陆上燃烧了近百年,张不周一阵深深的无力感。看向老鸨说道:“鸨母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实不相瞒,我曾经跟随师父上山七年,算是半个修道之人。今日之事既然遇见了,按照缘法所言,相遇即是有缘。那我就不能装作没看见了。”
老鸨神色越发冷淡:“公子是铁了心要插一脚咯。”
李大嗣听了半天,脾气火爆的他早就忍不住了,此时说道:“什么叫我们非要插手,如果我们不在,你今天就要逼死一条人命,更有甚者,说不定念卿姑娘也会随之而去。两条人命,即便康乐坊是官营的场所,被身后的节度使府衙知晓,你也得吃不了兜着走吧。”
老鸨冷哼一声:“那又如何。我奉劝你们几个还是好好想想,得罪了节度使府衙是什么下场吧。”只见她拍拍手,四个健妇将宋思思扔在地上,从背后抽出别在腰间的短棍。宋念卿哀嚎一声,扑向了宋思思。
陆升笑道:“今天还真是开了眼。往常只听说康乐坊的女子才貌过人,没想到百闻不如一见,这但是也是过人。小爷我今日就和你们比划比划。”
双方对峙当场,老鸨眼神阴狠,犹豫不决。已经搬出了节度使府衙的金字招牌,这三人还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肯定是有所依仗。要说是不知深浅的过江龙,倒也不像,三个人都是地道的蜀地口音,那就只能是哪家高门里不常露面的贵公子了。三人中,陆升和李大嗣两人一看就是打手,张不周才是真正的主心骨。
老鸨犹豫再三道:“这位公子,你可要想清楚,若是强行插手,就算搬出背后的人,到时候也不会好看。”
张不周笑道:“莫讲那么多,今日本公子只要求你留这个小姑娘一命。若是康乐坊不愿出这看病的费用,我一并出了。等到天亮以后派人去取,断不会少你一分。”
门外更夫敲响了卯时的梆子声,街道上一下子热闹起来。
老鸨似乎想通了什么,笑道:“天亮了。公子可以派人去取钱了。一千三百两,一分也不能少。”
张不周很庆幸老鸨没有苦苦相逼,不然的话,今日之事若不亮出身份恐怕真的不好解决。只是有些好笑老鸨的小心思,恼怒之下,连八折的折扣也不给了,恢复了每人一百两的价格。也不去和她计较那一千两的汤药费到底用不用得了,此时只想快点从这离开。许抚远的宴请设在中午,这一夜都没怎么睡,还要赶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