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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园儿里,放着一口满是锈迹的大铁锅。
“妈,这锅用不用?”
“啊……太占地方,换小的了。”
“妈,要是暂时用不着,我先用几天。”
英子妈转头看向董长贵。
“拿去吧……”董长贵一边打开园子门,一边闷哧闷哧地说道。
钱亦文把搬铁锅的空当,英子妈拿了一瓶罐头和那块肉,偷偷塞到了车里的麻袋里。
麻袋里,露出的一堆东西,看愣了这个小老太太。
除了米和肉之外,还有头花、掐针和皮套,还有玩具?
老太太愣神的工夫,钱亦文把铁锅也搬出来了,咣当一声,扣在了麻袋上。
“正好,扣上省着道上蹾达丢喽……”
“你使这么大的锅干啥?”英子妈问道。
“炮制药材。”
“爸妈,你们回去吧,我先走啦……”
钱亦文离开后,英子妈对董长贵说道:“你答应他干啥呀?他再给你当破烂卖了咋整?”
董长贵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道:“挺大个人,张回嘴,我还能让他闭不上啊!”
英子妈紧走两步,问道:“你说,他说的收药那事儿,能是真的吗?”
“不是真的,他哪来的钱?”董长贵重新盘腿上炕,“把那酒给我拿来一瓶。”
“大晌午头子的,喝这玩意儿干啥?”英子妈磨磨唧唧地把酒瓶子礅在桌子上,“给你,灌吧……跟你唠句正经嗑儿可真他妈费劲!”
“你问我,我哪知道?赶礼拜天,去看一趟不就知道了吗?”
……
钱亦文在供销社门口停了一下,想进去再转一圈,看看还差啥东西没买。
刚拴好驴,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晃晃当当向后院走去。
那不是三弯子吗?
他悄悄隐身在电线杆子后面,向院里看去。
只听王维忠没好气地说道:“你又来干啥来啦?”
“二舅,我来看看你还不行啊?”三弯子嘻笑着说道。
“不好好在家干活,老往镇子上跑,喝的一身猫尿味儿,还好意思说来看我。”
“二舅,真是来看你来了。”三弯子掏烟,给二舅点上,“二舅,俺们堡子那个钱亦文是往你这卖药材了吧?”
“咋啦?”
“我就问问……”三弯子弹了弹烟灰,“二舅,你说我也收药材,行不行?”
“你可消停两天吧!你是那块料儿吗?”王维忠一抬手,大半截烟弹出老远,“你能让你爹妈省点心,也算你们老刘家烧高香了。”
“二舅,你看你这话说的,他一个耍钱鬼子都能干,凭啥我不能干呢?”
王维忠气哼哼地说道:“人家能一天骑车子打两个来回,送来一百多斤药材。屁股都铲坏了,靠吃索密痛顶着,你能啊?”
“我……我可以用车呀!哪有像他那么虎干的……”
“行,那你明天给我送来点,我看看!”
三弯子被怼得面红耳赤,转身就走。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