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后,听说是到了省里,统一分配。到底是咋回事儿,咱这最底下的人,就不知道了。”
钱亦文想了想,又问:“那县里什么时候来拉这些药材?”
“每个月的月底,反正就那几天,说不准哪天来。”
“嗯,谢谢大哥。”钱亦文抹了把汗,跟王维忠道别,“王哥,我先回去了。”
“好好,回去坡大,慢点……”
看着钱亦文渐渐远去的背影,王维忠突然一抖手。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根金葫芦已经烧没了大半,烫得两根指头生疼。
回到三合堡后,钱亦文发现贴的广告被人给撕了。
这是谁家的小孩子这么讨厌?
又一想,不对!
贴的那么高,撕得那么干净,哪能是小孩子干的?
再看一眼大粪堆后面的碎纸片子,钱亦文大概明白了。
哼……走着瞧!
一边在心里发着恨,一边回到家里,钱亦文的眉头才算舒展开。
院子里,几个拎着柳条筐的小孩子,正围在英子身边,等着拿钱呢。
“顺子,下回挖完了把土好好抖落抖落。这回婶就这么着了,再要是这样,我可就得扣你的秤了啊。”英子正在和一个小孩子讨论质量问题。
“知道了婶……”小孩子挠挠脑袋,一边接过八毛六分钱,一边欣喜地说道,“明天再挖,我先拿回去洗一遍再来。”
小哥俩儿,就那么一会儿功夫,都没进山,就在山边子上拿二齿子刨出了八毛六分钱。
那可是小一块钱了!
这以后就算是经济独立了,哪能不高兴?
只是,英子不高兴了。
她拍了拍顺子的脑袋:“不能洗!你这一洗,水都吃透了,不是更压秤了吗?难怪不长个儿,都让心眼儿给坠住了!”
见英子又弯腰拿秤钩子去钩另一个柳条筐,钱亦文急忙把车子往院门上一靠,跑了过来。
“给我……”钱亦文抢过了秤,指了指旁边的凳子,“你去坐着吧,算明白账就行了。”
这几个小孩子刚打发走,两个人还没正正经经说句话,又来了一拨。
英子见了,从背后捅了捅钱亦文,小声说道:“快没钱了……”
钱亦文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一大堆苦参、桔梗和玉竹,心中明了。
这哪是他那几块钱能解决得了的?
英子是把自己藏着掖着的那几块钱,也都用上了。
本想让人家当回富婆的,没成想却成了个“负婆”……
“给你……”钱亦文从兜里掏出一大卷子钱来,分角居多,“特意全都要的零钱。”
钱亦文讨好地朝着英子笑了笑说道:“考虑得周到吧?”
英子一笑,接过钱来,开始清点起来。
“别查了,七块二……”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