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不习惯?”李研摆摆手道,“这一路颠簸,马车里也睡过了,我哪儿有那么娇贵?”
“那我让丫鬟去收拾一间厢房出来。”朱影说着就出门去吩咐了两个小丫鬟,不放心又自己跟着亲自去厢房里收拾了。
她本来想把自己和楚莫那间大的寝房让出来,后来想想还是重新收拾一间的好。
屋内两人对着灯烛、茶水和一桌案的瓜子花生,灯影幢幢,寂静无声。
“皇后娘娘还好吗?”楚莫出声问了一句。
“一直半疯半醒,我本来有意再让她生一个孩子,”李研一手扶着腮帮子,似是在说一件小事,“可看她这个样子,还是算了……年前刚病了一场,如今好些了。”
“阿研,你身边……如今还有人吗?”楚莫端着茶水,用茶水的雾气挡住半张俊颜。
李研沉默了半晌,看向门外的虚空,懒洋洋道,“有啊,有太子、千重、还有裴兴、徐子辅……”
“女人呢?”
李研没有答话,忽又抓起桌上的瓜子,“嘎嘣嘎嘣”地嗑了起来,似乎那声音越大,越能掩盖他内心的不安情绪。
“阿研,你打算什么时候回长安去?”楚莫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你不是就要赶我走吧?”李研翻了个白眼,吐出一嘴瓜子壳,“我想住个三年五载再说……”
“三年五载?!”黑衣男子大惊失色。
“怎么?我带来的盘缠够买下这间院子了,你不能赶我走!”李研委屈地背过脸去,低声道,“如今四海安定,我也该休息休息了。”
“对了,朱士良怎么样了?方才怎么没听你提起他?”楚莫看了一眼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
“对啊,朱士良怎么样了?”朱影走过来,坐到楚莫身旁。
“太后走了以后,朱士良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年前我便让他告老还乡去了。”李研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朝朱影问道,“都收拾好了?”
“收拾好了。”朱影微微一笑,给自己倒了杯茶,又问道,“朱士良告老还乡?他年岁大了,你不留他在宫里养老?”
“我留了,他自己不肯,说曾经向太后发过誓一辈子不离开大明宫,如今太后不在了,想出宫去走走。”李研忽然想起了什么,在衣袍上擦擦两只手,从袖中抽出一只细长的木匣子,“这是他让我带给你的。”
朱影接过来,打开一看,见是两支簪子,一支那叫“倾国”的墨玉簪子,还有一支是个女人用的簪子,上面镶着珍珠和红豆。
身旁的玄衣男子瞬间变了眼色,愤然看向李研,却见李研一边捋着胡须,一边朝他幸灾乐祸地挑眉。
“明空……明空死了?”她拿起那支墨玉簪子问道。
“还在玉虚观里卖丹药呢,朱士良废了他一条腿。如今残废了,生意倒还不错。”李研又抓起一把瓜子,笑着问道,“这瓜子在哪里买的?”
“都是家里做的。”楚莫回答道,又劝道,“圣上别吃太多,上火。”
“怎么又叫圣上?”李研不悦地蹙眉,“太子也十二了,这孩子处事稳重,我琢磨着可以提前退位了。”楚莫心里“咯噔”一下。这人该不会真的打算在这里住个三年五载吧?
他刚想劝说,又看见朱影在看那支珍珠红豆簪,惊得一头冷汗。
“这支簪子……也是朱士良让你带给我的?”朱影疑惑地看向李研。
“哦,那支,那支是……”
“阿研!”李研话未说完,就被楚莫瞪了一眼。
“那支是阿若让我捎给你的。
”李研嘿嘿一笑,就没再往下说。
“皇后娘娘送簪子给我?”朱影受宠若惊,又拿起簪子看了两眼,半新不旧的,也不怎么贵重,皇后娘娘怎会赏赐这么奇怪的东西?
“那是阿若从前的簪子,年前让匠人重新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