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马车还未完全停下,少女便是从车厢内跳下,不顾身后车厢内嘈杂阻拦话语,径直走向那宽阔府邸。
宽阔府邸坐落于立杏岛扶荣山山头,因山有高下,望眼望去如层楼叠榭一般,白瓦红墙,雕梁画栋,屋阁岂止百户,当真算得上是穷尽豪奢一词。
阔气红漆大门之上,有牌匾字迹龙飞凤舞,其上正是郭府二字。
近些年来,敛月狐一族的郭家在碧云湖可谓是混得风生水起,其家主郭项更是让全碧云湖都刮目相看。在最初,郭项身为万众瞩目的淮秀宗内门弟子,更是与淮秀宗宗主的独女有着婚约,可谓是前途无限,结果最终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输给了其师弟,失去了婚约资格,再后来更是被赶出淮秀宗内门,成为了淮秀宗天大的笑话。就当所有人都以为这个青年会大受打击从而一蹶不振时,郭项却是放弃了淮秀宗外门弟子的身份,毅然决然地选择离开淮秀岛,来到了立杏岛后自立门户,取名为藏陋宗。仅仅只花了六十年时间,郭项就将藏陋宗的名头打响,甚至能做到与淮秀宗持平的地步。
藏陋,怀秀,倘若说郭项心中没有对淮秀宗的怨念,那是没人相信的。
老奸巨猾,笑里藏刀还欺师灭祖的老狐狸,这便是淮秀宗少宗主对其的评价。
不过不论淮秀宗如何讽刺瞧不起藏陋宗与郭家,都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郭项的确是一位天才。与其说他是一位天生的修行人,更应该说是他是一位天生的商人,也许碧云湖第一大宗依旧是淮秀宗,但是全碧云湖最有钱的人,毋庸置疑,必然是郭家家主郭项。
从那马车上跳下的少女,便是郭项唯一的孙女,郭茸。
少女身着不着装饰的简素黑衣,有些稚嫩的姣好容貌有些失魂落魄,狐狸耳朵拉平向后,绷得紧紧的,纤细脖颈挂着一串古怪铜钱,铜钱老旧,随着走路相撞引得叮当响,随着她大步流星的步伐,身后月白色的蓬松尾巴耷拉,一墨黑一月白,倒是给少女那身略显暮气的穿着带来了些许稚气。
在她腰侧,还有着一柄碧绿剑鞘的短剑,剑柄处刻着一个锋芒毕露的“郭”字,精致短剑与其说是武器,更像是一件把玩观赏的小物件。比起它来,真正有着寒光的武器,则是被少女持于手中,长剑无鞘,一滴还未干涸的圆润血滴,从剑尖滚落在地。
郭茸推开那朱红漆的阔气大门后,便是看见了在宅邸门口的黑衣侍女。与其他寻常可见的侯门侍女不同,那侍女一身黑衣黑袍,气质婉约柔弱,就连脖颈的纤细蛇鳞也是泛着幼嫩的色泽,仿佛一戳就破。尤其是那双淡粉色的柔媚眸子,如同秋水或是桃液玉浆流淌其中,倘若不是她手中拿着那扫帚扫着落叶,没人会相信这气质出尘的女子会只是一位普通的侍女仆从。
少女只是停步,略微收起长剑,说道:“红枣,我要见爷爷。”
被叫做红枣的侍女并未第一时间回答少女话语,只是默不作声地走上前来,接过少女手中染血佩剑,再是上下好好检查少女一番,确认其身上并无伤痕后,便让开了一条道,细声细语道:“需要奴婢陪您一起去吗?”
郭茸打开了她的手:“别跟着我。”
红枣的眼眸含泪,轻声道:“难道说奴婢如果强行要跟着,小姐就要拔剑砍奴婢?倘若真是如此,奴婢现在就在这里把自己了断了,也免得脏了小姐的手。”
说到最后一字时,那侍女尾音微颤,仿佛受了天大委屈一般,再与她那泛红眸子相衬,堪称我见犹怜。少女一时间被其噎住,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直到看见了红枣偷偷吐了吐猩红信子,还有那脸上藏不住的笑意,少女才明白了对方只是在捉弄她。她涨红了脸,抓住红枣袖子:“把剑还给我,砍死你!”
红枣只是牵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