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又出不了鞘,她岂不是又要在所有人的面前出一次丑?
剑柄上刺出了些许刺片,深深地扎入了她的手心,她吃痛,下意识松开了飞霜。
飞霜落在了地上,清脆的声音在她的耳中,仿佛震耳欲聋,
飞霜拒绝了她。
诸烟看见了,依然是那副没什么表情,半点不在意的模样,只是扭头看向了夏藉,夏藉将早已准备好的长毛巾盖在了宛如小落汤鸡的诸烟身上,诸烟闭着眼睛,轻轻摇晃头发,头发湿漉漉的,夏藉心疼地将诸烟手心的伤口用绷带缠了一圈又一圈,都快缠成了一个球。
四处围观的剑仙们早已三三两两散开,邀请诸烟去喝酒的齐三被夏藉的眼神劝退,只得怏怏地已经拉着方还去喝酒去了,方才还热闹的外街,只剩下江不思一人低垂着头,站在那里。
鲜血与痛楚从手心迅速传到心湖,她突然想起来了她还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刚刚见到飞霜的时候。
她的父亲告诉她,他们家原先不是青衣镇的,他们家是祖上曾经是一处仙门,被仇敌覆灭才被迫隐姓埋名逃到青衣镇,飞霜便是仙门里最重要的至宝,哪怕柳家的人全部死光了,飞霜也不能给他人。
年仅六岁的柳雯站在父亲面前,懵懵懂懂。
她看着眼前的飞霜,心里并没有觉得飞霜如何如何珍贵,只觉得这柄剑不好看,没有扇子好看。
她还是想要像绘本里画的那般,拿着扇子,当个女侠闯荡江湖,那多好看多漂亮,比这光秃秃的一柄剑好看多了。
但是父亲的表情实在是非常凝重认真,她只得点了点头,于是从那天起,她开始练剑了。
练剑其实真的很苦,每天都要扎马步,拿着木剑劈砍草人,她的虎口磨出来了厚厚的茧,看见同龄人在指甲上涂抹颜料,她其实很羡慕的。
但是她低头看看自己的手,粗糙,结茧,还有着些许疤痕,着实丑陋。
她只能将手藏在了背后,不想让别人看见,当其他女孩约着一起去集会三三两两互相在手上涂抹胭脂时,她藏着手,告诉他们,自己不喜欢这些小孩子玩的东西。
“你一定要超过你的表哥,飞霜不能给他,”父亲告诉柳雯,“你大伯他们根本不想振兴柳家,只想着自己过得好,人怎么能忘本呢?”
你要练剑,要进仙门,要振兴柳家。
这段话她听得耳朵都快要结茧了。
她只是坚持练剑,在她的堂哥十八岁成人礼时,果然提出了要接替飞霜剑的要求。
她的父亲说,她的堂哥没有修行天赋,没有接替飞霜的资格。
“柳雯这丫头就有资格了?”她的大伯嗤笑道,“娘们拿得动剑嘛?”
她没有说话,只是握住了飞霜。
飞霜出鞘,整间屋子都仿佛低了一个温度,大伯的脸色都变了。
她的父亲那天晚上很高兴,喝得酩酊大醉,在晚上,母亲一边抱怨着父亲,一边扛着醉气冲天的父亲回家时,父亲满脸红光地说道:“我就知道我丫头能当剑仙!”
他又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飞霜是有意识的,不被认可的人它是不会出鞘的,柳雯以后当了剑仙,就不用担心有谁会瞧不起他们柳家了,他们会回到之前的大城去,重新让他们知道柳家的飞霜究竟有多锋锐!
别怕你大伯黑着张脸!等你进了大仙门,成了仙人,你大伯都要跪下来给你磕几个头!
所以柳雯从不与青衣镇的其他孩童一般玩耍,在其他人都只是还在运行剑气时,柳雯已经突破了三境,青衣镇的仙师告诉她,她的天赋很高,一定能进大仙门的。
她一定有着光明的未来。
但是这一切,都在遇上江辞后毁了。
为什么要这么咄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