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沿边的小少年,向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怀中的远岫——也就是长赐,眨巴着大眼睛,睫毛扑闪着。两只眼睛像一汪白水银里养着两团黑水银,清澈又干净。
少年抬头,淡淡开口:
“傻花,叫我天选者。”
少年常年未曾笑过,但清水一叫他他便硬生生为她扯出一个僵硬无比的笑容来,言语中尽是清水早已熟悉的傲娇。
清水勾起唇角,笑着说:
“我知道尘尘肯定听我的,你看,你以前喜欢说‘吾’的,现下不一样用了‘我’?尘尘不好听吗,非要叫甚么天选者,又要让花花教你了吗?”
少年面色一赧,只好微微点头,自床沿上滑下来,但还是带着倔强:
“傻花。”
视线中,少年面容绝美,非常人可及。正一步一步朝着远岫走来,一步又是一步,越来越近。
与此同时,那无边的雾气又开始弥漫上来。少年的面容在雾气中逐渐模糊,远岫的眼皮也越来越重,他试图挣扎,但无济于事。
最终,在浓雾的包围里,襁褓中的婴儿缓缓阖上了眼睛。天地都变成一个巨大的白雾牢笼,将所有人锁在雾气中。一切事物都蒙上一层白茫茫的雾。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又是很久很久。那雾气终于又重新散尽。
等到这次雾气散开时,远岫惊奇地发现,这已是三百年后,自己竟已成了翩翩少年郎。但他还是长赐,还在魔界。清水与母亲素素早已回仙界碧桃宫,他只与父亲魔君长洲生活在一起。
长赐的内丹早已定型。他的法术造诣天赋在魔界几乎无人能及,而在六界也是凤毛麟角。这种天赋,可让他无需一千年便修得魔君之位应有的灵力。
内丹在出生时便有,无需自己修炼。他也暗暗探查过,这内丹外层有一层灵物缠绕其上,保护着它,让它更加稳固。还有一层更深的意义,那时的他却不知。
远岫定了定神,理了理脑海中涌来的各种信息,这才有空面对他身处的环境。
这里,是一处竹居。
风浪轻起,竹林飒飒作响,好比浪涌浅滩。
他发现自己虽然有思想,有着长赐的视角,但却并无长赐身体的控制权。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进了竹居的门,步伐急促,似有什么心急的事情。
“锦锦!”
远岫听见自己急切地喊出一个女人的名字,迈进竹居便直奔里屋。
“长赐?是长赐吗?”
与他想象的不同,屋里回应他的并不是一个妙龄少女的声音,而是一声略带苍老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