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破厚厚的云层洒落的微弱月光,在宫巷一片迷蒙的黑暗之中浮荡着,像是一层薄纱摇曳,落下迷蒙的湿润。
夜风拂面,是微凉清爽的,心头却怎么都无法松快。
裴靖则离开短短数日,黄氏浑然瘦了一圈,脸色憔悴。
即便去到嘉善关也未必时时能见得到,可至少她与孩子们就隔了两条街,实在想见的时候她也能去见一见,哪怕都不能告诉她们,她才是母。
如今数百里分离,若是裴家一直镇守在嘉善关,这辈子,恐怕都无相见之日了。
女使白莲端了盏燕窝上来,叹息道:“夫人,又在想公子和姑娘了?”
有人一提,黄氏又红了眼眶。
看着镜中的自己,今年左不过二十六岁,却已经有细细的纹路在她眼角蔓延开。
没有丈夫疼爱、没有儿女绕膝的生活让她衰败得太快,而她的无奈和衰败一样无可回避:“做母亲的,哪有不想自己孩子的。只怪我当年一时鬼迷心窍,累得我的孩子吃了苦痛,明明是郡王府嫡出的公子、姑娘,如今却成了旁人家里外宅生的。人就在那里,九年来他们不能叫我母,我也不能喊他们子,连相见都难。”
白莲的手轻轻搭在她的肩头,语调里的伶仃是对她全然的懂得:“父母之爱子,则必为之计深远。夫人为自己的子女打算,从来就没有什么不对。要怪,就怪大姑娘实在恶毒,竟然让您和公子姑娘骨肉分离。”
黄氏眼神一跳,如同被风拂过的烛火,映着她眼底的水光,有支离破碎的恐惧。
她“蹭”就站了起来,心慌地怒目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白莲笑了笑,丝毫没有察觉到自说错话的惶恐,伸手又将她按了回去,手指在她额角轻轻地揉着,晚上的鎏金镯子随着她的动作暗沉沉的晃着:“夫人,她们不在,您不用那么害怕。”
黄氏对裴梨的恐惧,是深入骨髓的。
即便门窗紧闭,眼神还是犹疑不定,惊惧万分:
“不怕?若她只是个寻常女子,我怕她什么?可她、她当着郡王的面砍掉了我儿子的手指!她是疯子!是疯子!”
最可怕的是,她的丈夫竟然眼睁睁地看着!
那可是他的儿子,亲生儿子啊!
他竟然任由那疯子把儿子的手指给砍了。
他们砍得又何止是她儿子的手指,更是她的脸面和尊严。
郡王选择了宠他跟原配的女儿。
他让所有人都知道,她这个郡王妃就像个摆设,实则在裴家什么都不是!
他们不伤她这个皇帝赐婚的郡王府主母一丝一毫,却用最残忍的手段让她承受最强烈的痛苦。
这样尖锐的痛苦,在着六年来一日都不曾停歇过。
白莲微微弯下身,在她耳边道:“她是疯子,否则又怎么会租出让您和您的孩子分离这么残忍的事呢?夫人、想把她们接在身边亲自教养吗?”
从前,她有皇帝的恩典,有风光的母家,一样被他们欺辱。
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
她拿什么去要回自己的儿女?
黄氏将她推开。
愤怒被无可奈何紧紧纠缠,无处发泄,她咬着牙低吼道:“我怎么能不想,但是我不会做任何事去激怒裴梨,我不能让我的孩子再受伤害!”
白莲不赞同的拧了拧眉心:“夫人这说的又是什么话呢?让孩子生活在生母的身边,享受他们本来就应该得到的母爱,怎么能说是伤害他们呢?”
黄氏察觉出她的不对劲,防备地盯着她:“你到底想干什么!”
白莲幽幽道:“奴婢当然是在为您、为您的孩子们感到悲哀啊!”
黄氏这几日过得浑浑噩噩,可心眼儿却不会就这么丢了的:“不对,是谁让你在这胡说八道的!”
白莲上前搀扶着她的胳膊,强制将她又按回了铜镜前:“这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