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面容冷漠,像是艰难钻破墨色云层的一缕薄光:“贺兰家急啊!生怕太子妃和皇孙地位不保。端木长恩明知道皇后有异心,却不曾回禀于朕,他的忠心到底还是排在了儿女情分之后啊!朕的妻子、臣子,一个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利益!哪还把朕这个君王放在眼里!”
储长青如何不知皇帝此刻云层之后的紫电闪烁,躬身垂首道:“陛下息怒。”
皇帝呼吸沉沉,许久才缓缓平静下来。
摆了摆手:“刑部尚书之位,你以为该推了谁上去?”
储长青是皇帝心腹,却也是沉浮数十载的老臣。
如何会不懂一个道理:皇帝叫说,臣子未必能说。
有主意的臣子皇帝是喜欢,但是太有主意了,就是把自己的脑袋托在手心儿里了。
于是,只温声谨慎道:“京中如今的形势哪个位置都不好动,弄不好把对方的暗棋插到了咱们阵营来了,倒是大大的不妙了。最好还是选陛下信得过的人接替这个位置最稳妥的。”
皇帝觑了他一眼,似乎很满意他的姿态:“那就、让江以恒回来接任吧!”
江以恒是江于淳之父,如今正任幽州布政使。
比起幽州,自然还是刑部尚书这个位置更为重要。
死了个刑部尚书黄中柱,攥紧了白尘缘和他手中的工部。。
这笔买卖,亏是亏了,但索性也不算死亏。
默了默,又道:“归海善云调去幽州。鸿胪寺卿之职由黄中柱长子接替,裴景提调四品少卿,应时点卯视事。”
裴家的人还得用,那么今日被皇后算计之事他总要拿出点儿姿态来。
归海善云有从品鸿胪寺卿升为从二品的布政使,领着四品闲差的裴景点卯视事鸿胪寺少卿,都是有实权的位置,可不就是实打实的恩典么!
这样的恩典下去了,裴家和归海家受得受,不受也得受,到时候皇后如何处置,太子如何处置,裴家一样也是受得受,不受也得受。
储长青不由感慨皇帝将“恩威”二字拿捏到了极处,敬仰道:“陛下敬重太后之心,太后娘娘必然会懂得的。陛下圣明。”
皇帝不以为然:“在江以恒回来之前,刑部由你来督任。”
储长青应“是”。
皇帝手在扶手一拍,这件事算是议论完毕了。
话锋一转:“那两个有什么动静?”
储长青肯定道:“这件事上确实没有查到裴郡主和齐王的影子。”
皇帝的目光落在他的面上,闪过疑忌。
储长青一如往常,沉稳而坦然,承受皇帝眼神多疑的窥视。
皇帝并未在他面上察觉到不该有的情绪,点了点头:“好好儿盯着吧!”
储长青应“是”,眉心微微一拢,又道:“黄大人被杀,有一事臣深觉奇怪。马知蔚、乐清任死前都经历被戏耍折磨,从前之事也被逼迫招供,为何他们这一次却选择让黄忠柱这般无声无息地死去?恐怕,这件事还没有结束啊!”
皇帝点头,面色更为荫翳:“储卿以为此事还有哪里可值得一查?”
储长青抬眼直视皇帝,沥沥有声:“奉恩!”
皇帝在扶手上跑马的指骤然一顿,显然,储长青说中了他的疑虑:“说下去。”
储长青肃然道:“一如裴郡主所言,县主的内伤来得颇为蹊跷。当时身处行在,又有卢州官员选出的侍人侍奉,难说是否被收买。县主虽对犬子颇为钟情,但她在太后娘娘身边多年,与太后感情深厚,如何会丝毫不考虑太后娘娘对裴郡主、对裴家的重视之心?”
皇帝面容平静,语调却带着棱角分明的弧度:“苹政心性如铁,他的女儿果然也不是简单之辈啊!你着人去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