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夫人瞧着约莫三十七八的年岁。
面容保养得宜,虽容色一般,但是教养出了个女儿进了东宫做了太子妃,自然也是得意的,眼角眉梢倒也颇有一股矜傲之韵。
她深知女儿说的也没有错,可太子妃却只看到了好处,没有看到好处背后的阴鸷与血腥!
也怪她和丈夫,只以为女儿生下皇孙地位稳固,没有能多多与她提点如今局势的暗潮汹涌,致使两个不懂事的孩子给家里招来这样大的变数。
贺兰家与刘李两家本不在一个阵营里,若说要对上也没什么。
可如今皇帝忙着收敛政权,司马家一派还没除掉,作为皇储,安安分分地听政,给皇帝分忧才是稳固地位的最好行动!
乱搞小动作,无疑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贺兰家的女儿之所以能成为太子妃,就是因为老爷是皇帝心腹啊!
若是当了出头鸟被司马家一派给除掉了,坏了皇帝的部署,她这个储君妇在东宫的地位还能怎么安稳?
来日司马家之流真被皇帝除掉了,所有的争斗都转移到了太子和宜郡王身上时,太子又将如何对待这个娘家再无权势的妻子?
如今刘李两家怕是已经认定了就是贺兰家算计,又如何能轻易罢休?
心下惶惶然,眼角一夜之间漫声出浅浅细纹来,蜿蜒出不可预测的方向:“太子妃为了贺兰家的前程,为了两个皇孙的安稳,我与您的父亲如何能不明白!可这样大的事情,怎么好不与你们父亲商量了就去做!”
“这两年您的父亲总说两厢掣肘,谁也动不得谁,就更改小心谨慎,如今算计落空,却是把贺兰家推到刘李两家的面前,一旦有任何不利的证据出现,您的弟弟可就完了!”
太子妃可惜算计落空,心里也恼着。
听着母亲指责的话,心里越发不愉,一把推开了给她揉着额角的木灵子,起身怒道:“母亲以为我愿意看到这个局面么!母亲到底是担心我和两位皇孙,还是担心弟弟?若是母亲来就是为了数落我的,既说完了,回吧!”
虽为官眷,深处波云诡谲之中,可懂得朝政的女眷到底不多,即便她们也愿意为男人们分忧,可他们却从来不会愿意去与女人谈论这些。
贺兰夫人虽也无法看得太明白男人们的算计,可是人心、人性她还是懂的呀!
见着女儿身为太子妃,却这般不懂替自己、替太子小心谨慎,心下又急又怕,不由也沉了面色。
“太子妃!您怎么到现在还看不明白!”
她的指头厉厉指向殿外:“文远伯夫人说得再对不过了!那女阎王岂是个会甘愿被人算计的主儿?昨儿好在是阴差阳错叫她躲过了,若是真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撞见丢了做了那种丢尽脸面只是,她当真能顺服地嫁进贺兰家么?怕是您亲弟弟这会子早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太子妃冷哼,厉喝的语调是高高在上的:“她敢!”
贺兰夫人冷冷道:“她怎么不敢!王宏秀、刘四郎,她都已经动手了!甚至郑家大郎君中毒,也说不定就是她下的手!她堂姐裴樱的第一任丈夫,就是因为想享齐人之福而被她杀掉的!太子妃以为,这种疯子她还有什么不敢的!”
太子妃胸口的怒气猛然一凉。
朝廷命官她都敢动,文彦如今也不过就是个秀才啊!
贺兰夫人眼眸里死灌了进了生铁一般,继续道:“原刑部尚书沈良一家子是怎么被满门抄斩的,您都忘了么!”
太子妃整个人开始沥沥发抖!
她当然记得。
沈尚书被人状告在外放为布政使时奸杀民妇,侵吞良田,更是与都指挥使狼狈为奸贪污军饷,状告之人只有自己的口供,没有任何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