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含庭纠正他:“早隔了几代,且我也可以是她姨表兄。”
江于淳:“……”
世家结亲就是这么无语,按爹的算、是上下辈,按娘的算、是平辈,再往前推推,也有可能是爷孙辈了!
随即又道:“有眼睛都看得出来时韫对她有心思,你要跟他争?小心云岩县主来找你算账。”
赵含庭呷了口茶,不紧不慢道:“怎么会。皇帝不是准备来了江南就要赐婚于他和奉恩了么。”
说起这个,江于淳有点同情储时蕴了,旋即又有点幸灾乐祸:“从前他是没有意中人,只是一味地躲避,这一回倒要看看他会不会反抗了!一个嚣张,一个深沉,都不是肯吃亏的主儿,这两个对上可有的精彩了。”
赵含庭闲闲道:“不要笑得那么贱嗖嗖,小心被揍。”
江于淳想到她喊赵含庭打人的样子,可不要太顺嘴哦:“……”
话锋一转,明耀的面容上如覆清爽,咬牙压了声儿道:“看样子,她也是听着信儿来追岑继的。得赶在她之前把人找出来,要是让她从岑继嘴里挖出什么来,这要命的性子指不定要把京里搅得天翻地覆。到时候皇帝那里可就交代不过去了。”
赵含庭茶水轻晃间,映出他眸中闪过的一抹冷凝:“那就跟着她,到时候把人截下来不就好了。”
江于淳点了点头。
到嘴边的茶杯闷声搁在桌上,鲜妍面容浮现出沉沉的怒意:“得给那个叛徒想个精彩的死法,否则嘉善关那么多将士岂不是白死了!”
赵含庭颔首,眼底闪过一抹微妙的光亮,转瞬即逝。
“自然。”
四月末的日头沉得快。
申时的天空被夕阳晕的淡淡的黄、浅浅的橘,落在雪白的墙壁上,而这样的暖调被傍晚微凉的风轻轻一抚,便失去了温度。
如今为着圣驾南巡,从京都到南直隶,一路上的州府衙门都是绷着头皮在当差,为了让皇帝看到百姓生活富足天下昌平,驱赶穷人、粉饰街市、赶造行宫、镇压在百姓中蠢蠢欲动的某些教派、捉拿到处生事害命的贼匪,忙得不得了。
乐清任身为南直隶的指挥使,将来皇帝在平江的安全都是他要负责的,自然压力不小。
忙碌办差的路上也听了一耳朵“裴姑娘医术了得”的事儿。
本以为人进了城,家里头会把人请回来,却听次子说请不动,不由皱了皱眉:“没有请动?你们可告诉她是乐家请人?”
乐二公子乐荆站在一旁,微微垂首的清秀面容落在微微昏黄的烛火里恭敬而谦卑:“回父亲话,说了,但是对方颇有忌讳。”
七姑娘乐长安站在乐夫人的身后,轻轻给她按着额角。
这么一听,眉梢一扬,艳若玫瑰的面容微微一沉:“忌讳什么?我们乐家是什么人户,还能欠了她银子不成!”
乐荆摇头道:“并非银子的事。”微微抬眸,看了嫡母身后的女使一眼,“对方颇懂得大宅后院里婢仆根深之道,白日里与巧玉、段管事的起了冲突,怕进来诊治被人刁难。”
乐清任并不以为这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端了茶盏缓缓呷了口茶水,捏着盖子的手微微一摆,凝在内壁的热情拢成了一地茶香清透,落在了暗红色的地板上,有不意察觉的破碎姿态。
吩咐道:“你且与她说,绝对不让她叫任何人为难,只要能治好你们母亲的病,自有大礼奉上。她在乐家自是座上宾。”又指了巧玉,“回头好好去长明庵给裴姑娘道歉。”
紫色褙子的女使便叫巧玉。
白日回来已经被训了一顿,受了七姑娘好大的白眼,又叫自家老子娘狠狠捶了一顿,这会子肩胛骨还痛得很。
心里委屈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