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意笑眯眯的样子有点假:“放心,即便我要采花,你也不是我好的那一口,你很安全的。”
江于淳虽然不爱被人夸谪仙容貌,但确确实实就是这么被夸大的好嘛?
大受打击:“……!!!”过分了!
裴知意端了茶杯轻轻晃了晃,叶带微黑而茶汤色白,蕴漾着的茶烟缓缓散开,是一股豆花香,目光微喜,轻轻呷了一口,滋味淡雅,沁香漫长。
真的是虎丘茶唉!
这种茶数量极少,原是一寺院上山长起来,寺里的和尚烹了自己吃的。
因是窨制得好,引来许多香客索茶,因而名声大噪,后有嗜茶官员强行索取而不得,严刑拷打老和尚,惹来僧人众怒,将山上的茶树连根铲除。
如今市面上的虎丘茶,都是残余根系发芽而生的新株,味道比之老株自然是要差了一大截的,但是也不妨碍它的价值因为稀缺而连年大涨。
而且虎丘窨制的手艺也与寻常不同,寺里的和尚厌恶了茶给他们带来的麻烦,坚决是不肯教授予外人的,这茶虽滋味独特,但也是可惜了。
这为数不多的好东西就在这家店里头,有钱人自然是趋之若鹜了。
所以滋味就算再差了从前,这一盏的价格也不菲啊!
赵含庭看着她品茶,似乎挺可惜的样子,目光微微一睇,伸手拿了一粒荷花酥吃了一小口,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也放下了:“知意来平江时日不久,乐家似乎也不曾得罪,为何不肯去?”
知意就知道他们要问,也不做隐瞒,直接道:“上个月在街上见到过乐夫人,面色不对,有日晒症的表象,她晕眩的时候我顺手搭了一把,应该是药物所致的病症。”
江于淳武艺颇高,但是岐黄之术一窍不通,听她这么轻飘飘的一说就震惊了啊!
随手搭一把就知道了?!
不是说乐家请遍了南直隶的圣手都没用吗?
这些圣手的名头得多虚啊?
“你怕到时候躲在后面的人对你不利?”
知意的指腹沾了茶水,轻轻一弹,在暗色的桌面上崩出一朵凌厉的水花:“这种高门背后的算计,大多不干净,我一脑门儿扎进去,再给人填了性命,岂不亏得慌。”
江于淳也好,赵含庭也罢,都不是寻常出身,宅院里、朝堂上,各种各样的算计见得多了,自然知道一个三品官家会有多热闹。
算计针对了正头夫人而不是主君,那么大概率就是家里头的争斗了。
平江这样富庶之地的三品官,别说家中有没有什么世袭的官职了,光是一个“财”,便能让有野心有贪念的人心底发黑了。
赵含庭了然地点了点头:“能无声无息把乐夫人的身体搞垮,手段必然不简单,你一外人贸贸然进去确实很危险。”
知意的指轻轻划在杯沿上,一笑:“那就让他们府上的人得罪我,我就有借口不去啦!”
赵含庭瞧着她,没有钗环,只是以一根绯红发带将鸦色青丝固定,干净利落,到颇是符合她的性子。
须臾后轻轻扬眉:“所以,那个女使也不是什么善类?”
裴知意睇着茶水的眸抬起,看着对面的人,眉目在窗边的光影里如白玉温润,却又比玉少了一分冷硬,是极好看的。
倒是没想到脑子也挺好用,这么就看出来了。
“打了管事儿的脸,也便是打了乐夫人的脸面,总要给点好处么!她若是还把人留在身边,那就是活该了。”
她这话说得有些冷漠,但是作为高墙之内长大的人来说,这样的提醒已经很有温度了。
高门后宅之内,算计不断,想要活、活得好,就得处处留着心眼儿警醒着,甚至,不能对任何人产生绝对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