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多钟,李星星见到了聂英的娘,人称聂大嫂。
李翠花上午跟她简单地介绍过聂大嫂的为人品格,颇得大家尊敬。
根据聂英父亲牺牲的时间和聂英的年纪来看,她应该是三十岁上下,但看着很老成。
瘦瘦高高的个儿,皮肤黝黑,相貌一般,脸蛋儿却很圆润,收拾得十分干净利索,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在脑后挽着圆髻,用黑色发网兜着,别了两根古朴锃亮的铜簪子,鬓角、额头没有一根头发丝儿散落下来,手指甲剪得很短,也没有一丝儿污垢。
这样干净的人,哪个大厨都喜欢。
尤其是食客,看到后会觉得后厨很讲卫生。
聂大嫂拽着聂英进屋,不好意思地跟李星星说:“我想着您初来乍到,家里肯定没有酸菜吃,就叫他给您送一碗,谁知他竟拿那么一大包奶糖回去。”
“姐姐,我娘训了我一顿,特地收拾一些干蘑菇干蘑菇给您送来。”聂英抱着一大包。
“聂大嫂,您真是太客气了,孩子端着碗来,我叫他空着碗回去像什么样子?别人知道后不得说我不懂礼数儿?大白兔奶糖是沪上的特产,我带些来,送完就没了,且送的又不止你们一家,别觉得不好意思。”李星星招呼她入座,拿出待客的搪瓷缸,冲两缸麦乳精,转手将一缸塞给聂英,“孩子年纪小,得多补补营养。”
看着搪瓷缸里的香浓麦乳精,聂大嫂脸上一红,“就不该来,又让您破费了。”
“怎么不该来?我欢迎你和聂英常来玩,我一个人在家带孩子,没人跟我说话,可寂寞了。”李星星很快用言语安抚住她的情绪。
看得出来,聂大嫂本身很有骨气,但又因为自己是个寡妇,所以行事格外谨慎。
李星星的笑容明媚纯净,非常有感染力,令聂大嫂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我平时得上班,聂英得上学,恐怕不能经常来。”
“没事儿,有空再来。”李星星从来不强求别人。
聂英偷偷地松一口气,小口喝着热乎乎香喷喷的麦乳精。
第一次喝,又香又甜。
听说大白兔奶糖更香更甜,而且特别软,他娘没拆开给他吃,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
聂大嫂傍晚得回食堂继续干活儿,很快就告辞了。
她离开,聂英自然恋恋不舍地跟着离开。
李星星送走他们,回身把晒在院子里的被褥收进屋里,收到最后一条被子时,就见李翠花在门口招手,“食堂的酱猪蹄该出锅啦,要不要我给你捎一个?”
“要。”李星星赶紧拿饭盒给她,又给她一块钱。
李翠花笑道:“一毛就够了。”
李星星又换张一毛钱的纸币给她,“翠花姐,麻烦您了啊!”
“不麻烦,远亲不如近邻,大家应该互相帮助。”李翠花挥挥手,拿着自己和李星星的饭盒跑向食堂,脚下如风,和年纪十分不符。
李星星忍不住露出深深的酒窝。
这样的生活,挺好,热热闹闹,简简单单,还不用担心外面的风风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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