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里,他决定与方才愚昧且怯懦的自己和解。
在沉默许久后,他才叹了口气道:“唉,我年事已高,同事们也相继离世,想来也是报应不爽,怕是没几日好活了。”
“既然您想知道,那我就都告诉您吧。”他抬起头,看着迟清野迫切而狐疑的眼睛,心情颇有些沉重地说道:“煦阳少爷的生母,确实是老爷安排我们去‘处理’的,而您的母亲迟悦临小姐,实际离家出走时间,其实只有半年,在此之前她一直被关在精神病院里。”
她呆滞着脸,不受控制地微微晃了晃头,难以置信地问道:“精神病院?为什么?”
“悦临小姐天资聪慧,无奈患有精神分裂,为了不被外界拿来当做攻击迟氏家族的武器,所以老爷一直对外宣称她在国外留学,而家族里的人也都信以为真。”唐伯无奈且惋惜地解释道。
他低头看着茶杯,陷入了更深的回忆,“后来,悦临小姐与自己的主治医生,也就是您的父亲宾鹤相恋后,并怀了你,便计划偷偷出院领证结婚,不料却被老爷知道了。”
“老爷不同意这门亲事,甚至认为您的父亲出身寒门,配不上悦临小姐,所以决定让其转院并拿掉孩子,这中间还使您的父亲丢了前程似锦的工作。”
他不禁想起,当时自己与同事一齐,将哭得肝肠寸断的迟悦临强硬地塞进了保姆车里。
听着她苦苦的哀求声,虽有些心软却又无能为力,只得奉命行事,然后送进另一家医院的病房关起来。
“后来,是悦临小姐急中生智假装癫痫,趁乱从医院逃了出去,才与您的父亲私奔,过上了东躲西藏的日子。”
他记得那天的迟老爷子气得暴跳如雷,连甩了他们几个保镖数个耳光,并大骂无能。
唐伯回想起来,脸颊还火辣辣的疼。
“您的父亲宾鹤,确实是打死您母亲的凶手,可这是因为悦临小姐发病不受控制,差点将刚出生的你掐死,您的父亲为了保护你,从而一时失手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他们其实一直都很相爱,从未有过隔阂,所有邻居都能证明。”
这件事,是他从其他贴身保镖那里,交班时所了解到的。
“那卷宗里写着他切割尸体食用呢?”迟清野的心像是被划开了一道口子,还被人拿刀搅了搅,痛感传遍全身,声音止不住地微微颤抖着。
“假的,是老爷命人伪造的,目的是为了推翻救人心切从而失手杀人的说辞,控诉其激情杀人且非法藏尸,以及侮辱尸体,之后便将您父亲顺利送进监狱,还请人在里头‘关照’他,直至死亡为止。”
而这件事,是他按照迟老爷子的吩咐全权处理的,所以细节都记得十分清楚,只是现在回忆过去都觉得太过残忍。
因为那个时候的宾鹤,失手杀妻又被害入狱,进去前的眼神绝望而痛苦,让人看了久久不能忘怀。
“……”
此刻的迟清野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浑身像是被浸在冰水里那般发寒,只得软软地瘫坐在位置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对方。
“之后,老爷原本是想将您送进福利院的,因为担心你遗传悦临小姐的……”
“唐先生!”
唐伯原本还想继续说下去,却突然被大管家厉声喝止。
迟清野面色惨白,眼神愣怔地闻声缓慢向他望去。
看见她这副模样,大管家既怒不可遏又心生愧疚。
他颇为忸怩地视线从迟清野脸上移开,对唐允礼正色道:“时间已晚,鄙人为您准备了舒适的客房,这边请。”
唐伯似乎还想继续说些什么,生怕今天不说完,日后就没机会了,他可不想带着别人的秘密进棺材。
而大管家并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招手,让在门外值班守夜的保镖们进来,‘请’他去客房休息。
迟清野没有阻止眼前的这出闹剧,只是精神有些恍惚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