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六夜,周蕊珠直至快四更时才从峤溪庄回到峤阳河边,周达雄和周蕊琼果然已在木筏上等了好久。看见她时,周蕊琼问道:
“珠妹为何直坐到这时才回来?”
周蕊珠轻声的反问:“三哥和姐姐看见我在他家客厅里坐着?”
周蕊琼说:“不知那三个贼是什么来路,看样子他们对峤溪庄内的道路很熟悉。他们在前面左躲右藏,我和三哥不熟悉他庄里的情形一直没有追上。我俩不放心又搜寻了好久,都没有发现踪迹,就回内院找你。远远的见你和严叔母相对坐在客厅里,就回到筏上来来等。”
周蕊珠轻描淡写的说:“我当时解了严叔身上的麻绳,严叔就赶紧去了米源仓。我进内院见严叔母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担心那些贼杀回马枪找到内院来,因此坐在那里陪她。”
周达雄说:“今夜的贼果然是有预谋,玩了声东击西的伎俩。他们逃跑时如此躲藏,秉德秉多二人又都不在,不知会不会是他庄里的内贼,因此选择了今夜动手。”
周蕊琼说:“内贼的可能性估计是不会有的。如果是内贼,一定是先探好银库房才会下手,不会綑住严叔喝问。小妹与严叔母坐了这么久,有没有说到什么可疑的事?”
周蕊珠上了木筏之后就一直低着头,这时轻声说了“我俩什么都没有说”,就没有再开口。
周家三兄妹此前没有进过峤溪庄,周达雄也只是有几次为买主运送木材走峤阳河水路时,听人指点过沿河各处的村庄,所以他虽然知道峤溪庄的位置,但不熟悉峤溪庄里面的情形。而几个散寇喽罗则因为预先探访过熟悉内情之利顺利逃脱周达雄周蕊琼的追赶。木筏重新向前驶之后,周达雄和周蕊琼还在对三个窃贼熟悉峤溪庄路径的事议论着,但是周蕊珠则一直低头闷坐。
兄妹三人第二天护运送木头进了峤阳寺,才知道上月师父送出自己兄妹三人的那天夜里修过晚课之后,即在夜色里离开了峤阳寺。兄妹三人不禁都是心情失落。回想那日告别师父时的情景,方才明白师父当时真的是在与他们依依话别。周蕊琼说:
“果然是珠妹心灵智巧,那一天向师父告别出来,就感觉师父是依依不舍。”
周蕊珠的心情已经是一团乱麻。此时既见不着师父,又不知师父的去向,她的心头更是有如压着三尺寒冰。不管三哥姐姐说什么,她都是闷闷的不开声。
回到家里,周蕊珠仿佛换了一个人,闷闷的没日没夜地练刀。家里人,除了她房里的丫环梅菲为她送衣送饭,她什么人都不想见到。这一日,听说严家差了管家来送谢礼,周蕊珠想了想,就给严秉多写了一封绝情书,附上严家的定情信物玉连环,让梅菲交给严管家带给严秉多。
家里人都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但是她自己不说,别人最怎么问她也没有用。
七月初六夜峤溪庄和米源仓同时出事,周承庥第二天就听说了,但是并不知道自家三个子女在这事上帮了严家的大忙。直到严管家代表严丰禄送来谢礼,才知道有这个事,但是,三个子女在这件事上帮了些什么忙,他还是不知道。
送走了严管家,周承庥问三个子女,周达雄和周蕊琼都把自己当晚做的事说得很清楚,但是周蕊珠,开始时还是一句话都不回答,后来见父亲一脸无奈,她才开声,但也只说解了严叔父身上的麻绳,陪严叔母在客厅里坐。问她严家在庄外发现的两个受重伤的劫贼是不是被她杀伤,问她身上的血迹从哪里来,她都低头闭口不言,仿佛是没有听到姐姐哥哥在问她。家里人见她给严秉多写了绝情书,让他早择佳偶,但是又说“不愿生为严家人,但愿死为严家鬼”的话,就觉得得其中一定有蹊跷。但是究竟会有什么蹊跷,她自己不说,甚至连身上的血迹怎么来的也不肯说,全家人都只能疑虑重重。可是她练刀练得不知日夜,人也成了瘦骨伶仃的模样,让全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