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奉天门”。日光斜照琉璃瓦,积雪消融顺着屋檐悄然滴落,在地面晕开一圈涟漪,似叹息似挽留。
许南烛右手握着虎头断魂枪,枪锥点地闭目凝神。
虎痴岳斌与顾南征距殿下身后两步外守着,整整一夜,连续三道圣旨让许南烛在奉天门外等候。
这奉天门是比较官宣的说话,门外为御街和御道,而在百姓眼中则被称为三午门,因“居中向阳,位当子午”,故名午门。
奉天门的级别高于宫城诸门,平面呈“凹”字形,上有面阔九间、进深五间的的城楼,象征皇权的“九五之尊”。城楼两边有重檐崇楼两座,和左右两侧阙台上的另两座崇楼以及午城楼合称为“五凤楼”。下有三孔城门,内门设闸一道,中门拱券高八丈,宽九尺,左右有两阙,上有阙楼,下有阙门。基座为石质须弥座,高一丈有余。须弥座上下均有勒腰,中间为方胜、卷云等纹饰的浅浮雕。
中门只走帝后銮驾,左右侧门也只有公、侯、驸马、文官三品和武官四品以上的官员才准许出入,其他品级只能走两阙门入,两掖门出。午门除了是官员出入之门外,还是传达圣旨及朝廷告书的地方,也是皇帝处罚大臣的“廷杖”之地。
岳斌有些恼火,可此刻若是上前这主公怕又是对他一顿拳脚相向了,有些焦急的来回迈着小碎步。
顾南征无奈摇头,有些不厌其烦的开口骂道:“你他娘的能别在我眼前晃了嘛,晃的我头都大了。”
岳斌停下脚步,瞪了一眼,怒道:“这皇帝小儿莫不是在戏耍俺主公,一直让候着还不准离开....俺是担心主公的身体,你说都一夜了,连杯热水都没得喝,真恨不得用俺手中这大盾砸碎那厮的狗头,正好瞧一瞧那天子的脑袋与凡夫俗子的脑袋有啥不同。”
顾南征无奈摇头轻笑道:“呵呵....皇上不急太监急,你当真是对得起虎痴这个名头啊!与其在这发牢骚,你不如去主公面前磨耳朵,那才叫本事。”
岳斌横着脖子一瞪眼,道,“你当俺不敢?”
顾南征以手为刀做了个砍伐头颅的动作,笑问道:“你难道就不怕主公降罪吗?”
岳斌抬手拍落他的手掌,呵呵一笑,爽朗道:“俺岳斌跟随老主公厮杀多年,九死一生,如今换了小主公又岂会变心,俺岳斌何惧之有?此番来长安冒如此大的风险,你们不敢说,俺岳斌去说!”
顾南征瞧着岳斌那骨子里带着的一股虎劲并未上前阻拦,从步入长安城开始他内心就十分焦躁不安,武当山门前灭黑骑铁骑两千余人,这件事怕是早就传进了皇帝的耳朵里,如今仅率八百虎豹铁骑赶赴长安皇城,这对于皇帝来说简直是天赐良机。
若这次放许南烛回幽州,那便是真正的放虎归山留后患了。
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许南烛握着虎头断魂枪的手紧了几分,尽管没有睁眼却已知来人是谁,他轻叹着开了口:“岳斌啊,劝我离开的话就不要说了,那皇城里有一个爱我的痴心女子,我若不来,她的下场你应该知晓,男儿当以保家卫国战死边疆为荣,这些个道理我懂...可我既非璃阳臣,又非北玄皇,唯一在乎的便是眼下身旁的人。书上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更是要抛弃儿女情长,可书上又说,无为不入世,有情始做人、有情有义、重情重义。有情,才能做人,才能做事,才能做官。无情,则一切为无本之木,无源之水.....你希望我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吗?”
岳斌来时气势汹汹,可当听完殿下这番话后便是微微摇头,粗糙魁梧的八尺汉子内心里忽然涌出一丝酸涩,支支吾吾半响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许南烛知晓岳斌嘴笨不会说话,但他的心思也是最单纯可靠,哪怕是让他孤身一人傲立北蟒大军之前叫嚣,这小子都不会有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