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王府,光明殿。
许南烛盘坐在床上,缓缓睁开眼睛,琉璃色的阳光透过缝隙射入房间带着些许暖意。不适的动了动,却发现身下的床榻冰冷坚硬,即使那繁复华美的云罗绸如水色荡漾的铺于身下,总是柔软却也单薄无比。不时飘来一阵紫檀香,幽静美好。榻边便是窗,精致的雕工,稀有的木质。窗外一片旖旎之景,假山,小池。不时有小婢穿过,脚步声却极轻,谈话声也极轻。
花梨大理石大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
案角摆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白菊。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官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地板上铺了一层软黄金,尽管已入寒冬房内依旧温暖如春!
抬手将鸣鸿刀取下挂在腰间,侧头看向摆放在屏风后的一套黑色甲胄,全身由三千两百个大小锁子甲片覆盖,牛皮包边防御,胸口为三层重甲,总重量大概在二十五公斤左右。肩甲、束甲带、首铠绘以三象。
所谓三象包络了日、月、星辰、山、龙、华虫,武兽文禽都是有严苛的官服制度,穿绣绘三象服饰的历朝历代只有皇帝,而这套甲胄便是杨直亲自监督锻造,耗费了整整三年时间。
推开房门,守在门口的两位婢女立即跪俯行礼。
搀扶起两位美婢,不忘摸一把沉甸甸,轻笑道:“守了一夜,累了吧,要不进屋歇歇。”
惹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祈年拿着奏折正巧撞见这一幕,摇头叹息道:“殿下,有件事需要你拿主意。”
两名女婢很有眼力劲的俯身行礼离去,许南烛还不忘记拍了拍美婢屁股,“我按摩的手艺可是不差,各位姐姐要是累了嘿,就来我屋,我定伺候的各位姐姐满意啊。”
许南烛接过递来的奏折,打开仔细看完,蹙起了眉头道:“幽州王这爵位不低吧?”
祈年揉了揉鼻子,点点头“不低,都从一品了。”
将奏折合上,随手扔到祈年怀里,后者紧随其后。
雪梅园,腊梅点点攀枝头。
在百花凋谢之时,唯有梅花生机勃勃。迎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傲然挺立在凛冽的寒风中。数九隆冬,地冻天寒,那傲雪而放的梅花,开得那么鲜丽。股股清香,沁人心脾。
悉悉索索的的脚步声响起,杨山放下茶杯起身看向迎面走来的外甥。
许南烛走到桌前坐下,眺望了一眼满园的梅花,这个场景总归是有些熟悉。
杨山问道:“舅舅求你,答应吧。”
皇帝派杨山前来招安,封‘幽州王’赐蟒袍官服。
许南烛起身连连叹息,他侧头正视看向舅舅,反问道:“你现在求我,可我又能去求谁?”
杨山面露悲痛,一身麒麟官袍不怒自威,且神色淡漠的看向外甥,轻声道:“那便是要打?你可知若战火一起,你便是千古罪人,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多少人会家破人亡,这些你有没有想过?”
许南烛从来不认为自己是胸怀天下之人,他只是想报仇,为父亲报仇,为母亲报仇,为外公报仇.....可这些滔天的仇恨却总会分化出无数条岔路,逼迫着他做出选择,外公是这样,如今舅舅也是这样。
没有得到回答,杨山抬手轻拍外甥肩膀说了句“保重”,便转身离去。
望着舅舅离去的背影,许南烛道:“蟒袍留下吧。”
杨山脚步顿了顿,没有任何感激的话语,只是命人将蟒袍官服以及一些赏赐的物件留下,离开了。
幽州城大小事务现在都由鬼才祈年打理,‘外孙还需要成长,咱们这些老家伙得给他点时间考虑清楚一些事情,不能逼的太紧了,否则适当其反。’这是原话。
许南烛对外公并没有心怀感激,可正如杨直所言,自己还需要成长,年轻气盛难免意气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