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是什么‘要事在身,不便前来’分明是推三阻四,不肯做伺候人的活计。
都到了这种时候,江七白却还尽力维护着门中弟子的颜面。
清吾道:“江铭昀,你当你是什么人,想让谁来侍奉,就有谁来侍奉?七白是门中最好说话的弟子,若非她心地善良肯照顾你,你以为会有人管你死活?我倒是想问问你,你既然如此不喜七白照料,为何不干脆差遣你的那些好师弟来照看你?”
这话问得江铭昀哑口无言,那几个臭小子,一开始还围在榻前,师兄长师兄短的,可没见一个肯给他端茶倒水的。
唯独这个不起眼的江七白,虽然他不喜,总给她脸色瞧,她还是任劳任怨的照顾着。
清吾安慰着江七白,“七白,不哭了,以后我们不管他了,别哭了。”
江七白哽咽了几声,又道:“衣裤的事情,江公子也……会错了意,我没有给……给公子换衣,只是公子……昨日……衣物脏了。我求了师兄……来给公子换下衣裳,我只是代劳,洗干净,来还给公子,并非公子所说……的那样。”
少女的抽泣声,一声一声砸在江铭昀耳朵里。
是他误会了吗?
方才一瞧见江七白把衣物送进来,他顿时怒火中烧,连带着几日卧床不起的烦躁,一股脑地全都归到江七白的身上。
此刻,仔细想来,他甚至没有问上一问。
江铭昀脸色难看,是那种无地自容的难看。
清吾恨不得给他一脚,让他长长记性,“江铭昀,你真当自己是什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主儿?你怕是没个镜子,好生照照你现在病怏怏的模样,简直叫人倒足了胃口,有人诚心诚意的照料你,你便该烧香拜佛的供着,下次再敢如此欺辱别人,小心我要你狗命。”
她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喜欢的小姐妹,怎么能给江铭昀那个冷血无情的战斗怪羞辱?
拉着江七白离开江铭昀的房间,清吾心里的火气才消减了几分。
江七白擦了擦眼泪,安慰道:“阿清,我没关系的,真的。从小到大,我听过的……难听话比这些……过分的,还有很多,我其实……已经习惯了。再者说,江公子,只是病的久了,心里……烦闷,我很清楚的。”
明明是自己受了委屈,反过头来安慰生气的清吾。
一个性子隐忍至此的少女,实在叫人心疼。
清吾扶着她的头发,道:“七白,你又不是他们的奴隶,没必要总是默默承受这些,如果不开心的话,怼回去就是了。你若是一味的纵容和原谅,只会让他们越发张扬。”
就像当年那些畏惧她的人,她以为只要自己永远待在琅琊山,只要自己安安分分,他们早晚会知道她没有威胁的。
可是,恐惧没有随着时间的绵长而消散,反而愈演愈烈。
但是她,在那封锁的‘囚牢’里待得久了,竟真的觉得自己是个可以被随意处置的囚犯。
竟连身死,也不觉得不公。
直到重新活过来,清吾才真的明白,让她死去的不是那些讨伐她的人,也不是杀了她的白弥,而是……她自己。
是她自己想死了,如果她想活下去,哪怕屠尽天下人,她也有这个能力。
可是,她……不想!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的容忍和迁就造成的,它们把她变成了真正的囚徒。
所以她现在,随心而行,想活得更张扬些,不再受制于人,受制于禁锢。
如今,看到同样憋屈的江七白,清吾心里总有一点感同身受。
江七白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阿清,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我……”改不掉的。
清吾也知道养成了这很难,她经历了生死,才懂得的道理,怎么能让旁人突然就明白?
她叹了口气,正想说什么,却瞧见一抹颀长的身影往这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