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
素日里伶牙俐齿,能说会辨的那些文武官员,听见战况与国主的问话,全都如没锯嘴的葫芦那般,都是哑巴了。
高元叹道:“……诸位爱卿,如此,隋军北击安东,南攻平壤,意在南北夹击,将我国灭国灭族,敌人来势汹汹,势不可挡,诸位爱卿若无良策,恐怕与本王都成阶下囚了。”
众大臣张口结舌,乱哄哄嚷了一些“主意”出来,无非“割地”,又或“献和”,更有异想天开之辈,说可与隋帝和亲云云……
高元不由苦笑了笑。
大臣中,倒有一个叫做办苏的大臣,尚算理智,他大声奏道:“启奏国主,那隋人快马快刀,来得极快,若是国主不早做打算,隋人过了安庆,三五日之内,就可至此,到那时,可就是天大的灭顶之灾了。”
高元打个寒噤:“如之,奈何?”
办苏奏道:“依臣愚见,吾等应立刻弃城,一路向东,赶至海边,立刻乘舟前去倭岛避难,方为良策,若还不济,的。
臣闻,日出扶桑之东,大海尽头,另有人间乐土,若隋军果穷追不舍,当逃往彼处,以避塌天大祸。”
办苏的话,立刻招到了一些“城在人在、城亡人亡”之高句丽大臣的反驳,十数个老臣,老泪纵横,势与国都共存亡。
高元听了办苏的主意,倒很动心。
他亦情知,隋军确实来得极快,办苏的话,一点也没有夸张。
怎么办?
逃?
留?
逃?
高元望着满堂乱哄哄的文武,忽然睿智了起来。
他决定。
立刻就按办苏说的做。
立刻就逃。
……
……
当杨广听到了高元弃国都而逃往大海的消息后,不由又是好笑,又是慨叹:“这人呐……”
他却不知道。
由于通讯的延迟性,当他收到高句丽国主高元,已经逃往海外的消息时,靠山王杨林与李靖的两路大军,已经胜利在高句丽国都会师了。
……
……
匆匆不过二十年,当年,先帝杨坚动用了百万人力未能拿下的高句丽,如今,在杨广雷霆之势的蓄力一击之下,竟然如同一个瓷人那般,一推就倒,倒了就碎。
原本。
李靖还想派船绕过岛去,从海上截击高句丽国主高元的船队,后来想了想,还是算了,大海茫茫,自己率领的那百艘蒸汽机战船若真是撒在海里,亦不过如一把树叶,微不足道。
那高元的船,也未必能刚刚碰巧被发现。
不过。
李靖还是从百艘船中,抽出了三艘,令他们绕着高句丽岛转上一圈,看看,可有意外收获。
别说。
还真有。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