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小官人,奶奶付的盘缠有限,忙忙走到那边,只怕还不够回来的钱。路上若再耽误两日,越发弄不来了。且勉强捱到了,那时将养几日罢。”
李玉又问:“还有多远路?”
黄全笑道:“早哩。极快还要二十个日子。”
李玉明无可奈何,只得熬着病体,含泪而行。
……
……
又行了几日,李玉明看看病体转重,一天不如一天,黄全又不肯暂停,驴也卖了,也不雇牲口了,故意李玉明扶着步行,明明要送他上路的意思。
又捱了半日,来到一个地方,名唤平安村。
李玉明道:“黄全,我半步移不动了,快些寻个宿店歇罢。”
黄全闻言,暗想道:“看他这个模样,料然活不成了。若到店客中住下,便难脱身,不如撇在此间,回家去罢。”
于是。
黄全就道:“小官人,客店离此尚远。你既行走不动,且坐在此,待我先去放下包裹,然后来背你去,如如?”
李玉明道:“好,你快去快回。”
边说,李玉明扶至一家门口的台阶坐下。
黄全拽开脚步,走向前去,问个小路抄转,买些饭食吃了,这个该死的雇了个驴子,却从旧路回家去了。不在话下。
且说李玉明。
他坐在阶沿上,等了一回,不见黄全转来。只觉身子极不舒服,于是倒身卧下,一觉睡去。
那户人家。
却是个孤孀老妪,住得一间屋儿,坐在门里纺纱,初时见一汉子扶个小厮,坐于门口,也不在其意。直至傍晚,拿个木桶要去打水,恰好李玉明拦门熟睡,老婆子忙叫道:“小官人快起来,我去打水。”
李玉明从梦中惊醒,只道黄全来了,睁眼看时,乃是屋里的老妪,便挣扎坐起道:“老婆婆有甚话说?”
那老妪听得李玉明语言,不是本地人,就问道:“你是何处来的,为什么睡在我家门口?”
李玉明道:“我从洛西县来,只因身子有病,行走不动,借坐片时,等家人来到,也就去了。”
老妪道:“你家人在那里?”
李玉明道:“他说先至客店中,放了包裹,然后来背我去。”
老妪道:“哎哟,我的孩儿,我见你那家人去时,还是上午,如今天将晚
了,难道还走不到?想必包裹中有甚银两,撇下你逃走去了。”
李玉明因睡得昏昏沉沉,闻听此言,急忙回头,仰天观望,果然日已西斜,他吃了一惊,暗想道:“一定这狗才料我病势渐凶,懒得伏侍,逃走去了。如今教我进退两难,怎生是好?”
李玉明不由眼中流泪,放声啼哭。
老婆子旁边,有几个邻居听见了,忙走来观看。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