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时而对这两个少女严苛无比,时而又视如己出,这两个女子就在这样的环境中逐渐长大。
十六年后,她们没能看到文刖之死,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她们两个坐在李闲面前,眼里没有一滴泪。
“尸体在哪儿?”
凰鸾语气平淡的问道,看向李闲的眼神中也没有多少恨意。青鸢也是如此,竟然以无比平淡的方式接受了文刖的死。
“没有尸体。”
李闲将视线从书卷上缓缓抬起来,看了看两人淡然道:“我让人将尸体剁碎了撒入黄河喂鱼,所以没有尸体。”
他垂下眸子,继续看着手中的书卷:“如果没有什么事,你们两个可以下车去了。你们可以走,我不会拦着。若是想留下来,寻找机会杀了我为文刖报仇,我肯定不会给你们机会,虽然杀女人这种事我一点儿也不喜欢。”
“我们不走。”
青鸢平淡道:“也不报仇。”
凰鸾道:“对于我们来说,什么是仇?”
李闲猛的抬起头,似乎从凰鸾的话中猜到了什么。
文刖曾经说过,如果自己真的死于李闲的手里,青鸢和凰鸾不许去报仇,只需看着他,看着李闲早晚会做的那件人世间最悲哀可笑的事。当然,悲哀可笑,是站在文刖的角度来说的,至于这件事会不会发生,是不是悲哀可笑的,对于李闲来说也许算不得什么。原因很简单,李闲,是外人。
对于整个时代来说,李闲是个外人。
而这个外人,为了活下去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或许都不算过分。至于悲哀和可笑这样的字眼,在李闲看来归结起来就是扯淡。
青鸢和凰鸾下了马车,没有多说一句话。
青鸢很客气的请车夫离开,然后亲自执鞭。凰鸾则在青鸢身边坐下来,眼神平淡的看着前方。
一日之前,她们两个就是如此,在五千兵马中跟着文刖北上。一日之后,她们两个依然如此,在五千精骑中跟着李闲北上。马车还是那辆马车,她们两个还是他们两个,不同的事,坐马车的人。
车厢中,李闲缓缓将书卷放下,闭目凝思。
他在想一件事,想知道青鸢和凰鸾是不是知道那件事。文刖是她们两个的仇人,李闲没有说,因为在他看来,刚刚杀了文刖之后,再告诉她们两个其实文刖才是她们的仇人,这本身就是一件可笑的事,换做是谁,只怕都不会相信。换做是谁,只怕也会觉着李闲是个卑鄙无耻的人。李闲不抗拒卑鄙无耻这四个字,但他比较怕麻烦。
可她们两个没有表现出愤怒和仇恨,甚至李闲故意说出没有尸体这番话的时候,她们两个也仅仅是脸色变了变而已。
李闲自然而然的想到,她们两个是不是很久之前就知道了什么。
马车行进中,李闲撩开帘子道:“我要去边关,这一趟大凶险,你们若是没有容身之处,可以去巨野泽。我会写一封信,你们可以在泽中安居下来。”
青鸢看了看凰鸾,两个人此时才表现出一丝无助和悲伤。
“铁枪没有坏掉,黑伞我也会找人修好,你们两个若是想留做纪念,可以带回巨野泽去。”
两个人同时摇了摇头,谁都没有说话。
终于,按耐不住的李闲直接问道:“你们两个是不是知道什么?”
这一问,两个少女的表情同时变得僵硬,然后化作凄然。
青鸢缓缓舒了一口气,看着李闲极认真的说道:“一个皇宫里的宦官,却收养了两个女婴一直养大,时而关心时而苛责,这是不是一件怪事?就算任何人不觉得奇怪,这两个女婴长大之后也会觉得奇怪。”
凰鸾道:“正因为她们觉着奇怪,所以才会特别想知道自己的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