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元年,三月初七。
艳阳高照,眼下正是桃花盛开的日子。
众多从直隶境内各地,奔赴金陵书院进学的生员们,陆续抵达书院正门口。
于彦昭与王骥自从上次在朱高煦巡视书院时露了一次脸后,朱高煦便记下了他们俩的名字。
这次接待新学子,朱高煦便安排两人各领一组学生,在大门外摆了两个登记处,分别给新来的学子们办理入学手续。
此时,金陵书院正门口的街道上,挤满了各种各样的人。
除了前来报到入学的新一届学子之外,有些人是学子的长辈,有些人是学子的朋友,还有些人是趁着书院新一届学子入学,特地跑来贩卖生活用品如洗衣皂、牙刷的普通商贩。
胡濙(ying)背着行囊,来到了身穿学生服饰的于彦昭所在的登记处。
他从怀里掏出一份名籍和一封推举信,恭敬的放在了于彦昭身前的桌案上,朗声道:“同学你好,我是常州府武进人士胡濙,前来报到入学,此乃我的名籍。”
同学的叫法古已有之,指在同一个老师名下进学的人。
《汉书·萧望之传》:“复事同学博士白奇,又从夏侯胜问《论语》、《礼服》。”唐司空曙《题暕上人院》诗:“更说本师同学在,几时携手见衡阳?”
金陵书院的院长是当今太子朱高煦,可以说书院的所有学子皆是其学生,因此胡濙称呼于彦昭为同学并无不妥。
而且金陵常科书院的学子们穿有出自红梅布坊的统一制式的服饰,胡濙一眼就看出来年轻的于彦昭是学生而不是教授。
于彦昭听到胡濙所言,捏起桌上的名籍,打开仔细看了一眼。
“胡同学可知金陵书院的学制与进学科目?”
在看名籍的同时,于彦昭按照接待新生的常规流程,率先问道。
“依科举新政,常科书院即大学堂,属于朝廷府学,京城、府城皆设有,书院免收学费、书本费,但食宿费等个人生活费用自理,通过乡试者方可入学,学制五年。”
胡濙当然知道,他以为于彦昭有意考校,便忙答道。
“为了对接科举新政的武事、文史、律法、财经、教化、术数、建工、农业、医药等九个常设考试科目,常科书院则设有九科功课。”
“入学前两年九科全修,从第三年开始择一科专修,第四、第五年精修专业。会试前,众学生根据所修专科报考科目,会试时只需参加对应科目之试即可。”
于彦昭没想到二十岁出头的胡濙会对科举新政了解的这么详细,他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此时却不得不对胡濙高看一眼。
“胡同学打算精修哪一门功课?”于彦昭将胡濙的名籍放回桌面,再次问道。
胡濙道:“术数科。”
于彦昭道:“术数科下设算术类、格物类、炼丹类、堪舆类、天文类等多种门类,每门类下分为若干专业学问,如格物类下分光学、力学、声学等学问,堪舆类下分地质学、地形学、气候学、海洋学等。你想要专研哪一门类?”
胡濙道:“去年,太子殿下发明的黑板与粉笔因成本低廉,简单易做,如今天下的私塾,十之七八皆已用之。所以,学生打算专修术数科格物类之学业。”
于彦昭打开新生名录,开始寻找胡濙的名字,同时说道:“实不相瞒,目前书院之中,精通算术类、堪舆类、天文类的教授确有几位,但精通格物类、炼丹类、天文类的教授倒是并无一人。”
“这——”
对于于彦昭的坦诚,胡濙一时间无言以对。
就在两人一问一答的同时,于彦昭仔细看了一遍太子朱高煦派人送来的新生名录,却没有从中找到胡濙的名字。
为了避免错漏,他在胡濙沉默之时,认认真真,一行一行的又寻了一遍,依旧没有在名录上找到“胡濙”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