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轻俊秀的魏郎站在那里。
他看着捡骨婆婆,眼中仍然没有那种强烈的爱意,远不如云浮公主和白骨将军之间的浓浓氛围。
他没有记忆,他根本不爱任何人。
但,他却能对着沧桑枯朽的捡骨婆婆说出这样一句话,情真意切,温柔满满。
捡骨婆婆站在那里,佝偻的腰背仿佛都直了起来,浑浊的眼睛淌下了颗颗泪珠,脸上的重重褶皱都在昭示着她的苍老。
而魏郎以自己的魂魄之身,尽力去擦拭她的脸庞,却见捡骨婆婆抬手拦住,而后默默后退一步。
“你不是我心中的魏郎,就不必再陪我老婆子做这等体贴了。”
魏郎伸出的手空落落停在半空,他神情失落地垂下眼睛,而后才畅然的低声说道:“我不是因为——”
因为什么,他似乎也说不明白。
而捡骨婆婆则看着他:“你看到了,我现在活得很好。执念该散了——魏郎,你该投胎了。”
“可你过得并不好!”魏郎脱口而出。
“我记得你的样子……”
“从棺材里出来我就记得了!你有一头乌黑的长头发,特别浓密。虽然当时哭过了,眼睛红肿,可你的眼瞳却亮晶晶的,仿佛天上的星子落了进去!”
“还有你的笑容……”
这样一味的夸赞,倘若对方稍微油头粉面一些,这些话便听得惨不忍睹了。
然而魏郎说话,却只让人感觉到他的和真情切意。
能说的这样详细,他分明也记了一百多年。
我忍不住低声叹息,而后问道:
“白宣,他忘却前尘,现在也真的心里没有捡骨婆婆吗?”
除非过目不忘,否则谁能将这些小事记得那样清楚。
白宣也低声道:“人心多思多变,爱恨与否,还要他们二人自去评判。”
这边,魏郎还在着急的说这话:
“你笑一笑,就像月光洒落一样,让人的心都亮堂堂的。”
他焦灼的说道:“我一直记得你这个样子,难道原先的我不知道吗?你如今根本不笑,你过得一点也不好!”
他神情痛苦,眼底也闪烁着细碎的星光,倘若认真看去,仿佛也有一两丝不一样的情愫夹杂其中。
但此刻,无人能够察觉。
他的每一句话,都伴随着捡骨婆婆的泪如水下。
但捡骨婆婆一直沉默着,以至于他说完话呆滞原地,也无人应答。
而后,捡骨婆婆终于也昂起头。
她佝偻的身子格外低矮,与身材挺拔的魏郎相差云泥,然而她的眼中却仿佛有黑色的火焰,又是灼烈,又是寂寂深冷。
“我要如何才能过得好呢?”
“我的心上人被他的父亲用来要挟我,我的爱人为了救我自己割断了喉咙。”
“我眼睁睁的看他死在冰冷的血水中,自己却只能狼狈的逃走。”
“我用心学了许多知识,筹谋一年时间,才终于将他从七星棺中解脱出来可却没有想到,对方已经忘了所有!”
她看着魏郎,声音如碎冰散落:
“你看,天地之大,没有一个人能再像魏郎那样对我了。”
“你虽然被人称呼一声魏郎,可你是他吗?魏泽!”
我这才知道,原来这位年轻俊秀的魏郎,大名叫做魏泽。
而他此刻也愣住了。
面对着捡骨婆婆的声声质问,脸色惨白的站在原地好半响,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
他静静的站在原地,此刻微微垂下眼睛,满身的失落便是离得老远,我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灯笼在树梢上微微的晃动着,嫦娥月影投在地上,昭示着他同样大气也不敢出的激动心情。
只有小莲,此刻伸出勺子来轻轻磕了磕铁锅:“没粥了。”
没有了香火吸引,四面八方的孤魂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