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虎万万想不到自己声泪俱下的在父亲面前赌咒发誓求来的重任竟然是给齐老歪家挑粪施肥!
他几个小时前才受过父亲的鞭责,一宿未眠。早上父亲第一次在他挨打后主动来探望,他逗感动的哭了,以为自己终于被父亲重视,想在父亲面前多多表现,谁知道这“表现”却是在齐老歪的粪坑里!
他心里暗骂齐老歪:怪不得叫老歪,全是歪心眼,这是借机打击报复,给齐希望出气。
齐老歪也确实是这个心思,本来自己的宝贝疙瘩背井离乡就是因为这个林虎,闺女离开刚几个月,这小子又跟别人偷情被发现。他是一边儿埋怨闺女眼神不好一边儿恨林虎不知检点,辜负了女儿。
林虎把粪坑收拾完,又强忍着背上火辣辣的疼痛和呛鼻的恶臭,将那些掏来的腌臜之物堆到地里。此时已是正午,日头升得老高,林虎感觉胃里正翻江倒海,若是早上吃了饭,这会儿应该全吐了。齐老歪离得远远的捏着鼻子张望,心里顿感解气多了。杏儿此刻倒有些不落忍了,远远的喊道,
“虎子,放那让它自己沤吧,今天天好,你去洗洗过来吃饭。”
林虎此刻已经被熏得眼泪鼻涕一大把,强忍着恶心,此时后背的伤痛都不算什么了。听杏儿喊他,连连摆手,
“大奶奶,俺不想吃,一会儿俺去河里洗洗就行了。”
齐老歪一直坐在房后阴凉处监督林虎,此时他十分享受的拿着把柳条扇扇着风,听到这里制止道,
“哎呀,俺老头子最爱吃柳河的鱼,你把那条河搅臭了,让那些鱼喝了大粪水,俺还咋吃?”
杏儿觉得老伴儿有点过分了,用只有她跟齐老歪听得见的声音骂道,“你个缺德冒泡的老不死,你都损到家了!你使劲扇,把臭味都扇过来,熏死你!”
说罢,不再搭理他,回屋去了。齐老歪气得胡子都歪了,坐在那里嘴里不停蹦脏字。
林虎还浑然不知老两口是为自己而争吵,见齐老歪骂得凶,想劝解,又怕自己被殃及,莫不如装聋作哑继续干活。又过了一会儿,齐老歪自己也骂得累了,觉得口干舌燥,就站了起来。瞅了一眼林虎,不耐烦的喊道,
“行了,你赶紧回家去吧,等肥沤好了你再来!”
接下来的几天,齐老歪在自己家到处搞破坏:把屋顶捅露了、将门卸了、烟囱刨了……然后叫林虎过来修,如果不合心意就叫他再修一遍。一向好脾气的花儿见齐老歪有些蹬鼻子上脸,实在是忍无可忍,也不顾林宝泉的阻拦,气冲冲的上门对齐老歪没事找事、故意刁难进行兴师问罪。她把林虎的衣服扒开,让大伙儿看到他身上的伤,指责道,
“虎子这孩子实诚,身上都伤这样了,他大爷爷叫他干活他连个不字都不说,这大三伏天的,你们瞅瞅,孩子后背伤口都化脓了,你身为孩子的长辈,舍得孩子干这么多脏活累活?大伙儿给评评理,这是长辈干的事么?俺自己生的孩子,别人不疼,俺自己疼!”
齐老歪自觉理亏,一言不发。周围亲戚也都纷纷指责齐老歪为老不尊。林宝泉却觉得花儿跑到人家里,跟长辈吵架,丢人现眼,抬手给了她一巴掌,喝道,
“你个娘们家,不在家伺候孩子,跑这儿来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脸都让你丢尽了!”
花儿捂着脸哽咽道,“虎子是俺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往死里抽他,都说母子连心,你那一鞭一鞭的抽到他身上了,疼在俺心里啊!他是怕你,喊都不敢喊一声,可是俺知道虎子疼!俺还是那句话,俺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别人不疼,俺自己疼!”说罢,拽着林虎的胳膊就往外走。
林虎看看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父亲,脚下未动。花儿彻底急了,
“虎子,跟娘回家!”
林虎见母亲的眼神既哀伤又愤怒,既难以置信又乞求,心里十分不忍,咬牙一想:大不了再挨顿揍而已,别让母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