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江口兵站官营宾馆,摆下接风宴的周正法笑脸盈盈,邀着新十七师师长倪坤说道:“国难当头,寒酸了一些,还望倪师长不要见怪。”
说是寒酸,却是连“脆肉鲩”也有,摆放在了新十七师的高级军官面前,任由他们是生吃还是汆烫。
桌子中间摆着锅底,“脆肉鲩”在里面烫两下,随便沾一点东西,就很好吃。
“钧座严重了,承蒙钧座号召,坤方才醒悟。国家有难,我辈帝国军人,当效仿‘冠军侯’,为过平忧解难!”
新十七师师长倪坤来头不小,他祖父倪曙曾经是岭南省的最高长官,后来做过半年凌烟阁阁老,贞观二百九十年因为“大厥”去世的。
“大厥”也就是中风。
在此之前,倪曙还做过一任第一工业部部长以及中央进奏院秘书长,绝对的顶级大佬。
但很可惜,再有能力,天数一到,那是挡也挡不住。
倪曙去世之后,倪家的重心,就逐渐远离了政坛,也算是一种交换,广州都督府中,子孙多有任职。
而岭南各州县,倪家都没有人身居一把手的位置,反而是倪家祖籍福州,福州现在的一个副州长,是倪家的人。
毫无疑问,新十七师师长倪坤,属于绝对的太子党、权贵二代,而且说一声顶级行列,也不算太过分。
吃饭的时候,才喝了两杯酒,周正法就已经怂了, 开始打退堂鼓。
弄死这样的人……真的可以?
他妈的要是玩脱了,倪家把他骨灰扬好几遍都够够了。
行不行啊。
战战兢兢、畏畏缩缩的五十一军军长周正法, 落在新十七师高级军官们的眼中, 那就是乡下土包子,根本不足为虑。
倪坤对周正法的心理优势极大, 嘴上喊着“钧座”,可吃饭的时候,自顾自“打边炉”,跟周正法也就是有一搭没一搭说话, 细节上完全不在意。
虽说可以用行伍之人粗枝大叶来解释,但倪曙之孙, 必然有着顶级的家教, 再怎么是个“丘八”, 也必然会有体面。
如果没有, 无非是不像给人体面, 没有必要。
一顿饭吃下来, 周正法宛若陪衬,新十七师的高级军官宛若主人, 那种喧宾夺主的气氛,丝毫没有遮掩。
十分憋屈又窝囊的周正法, 回到自己的住处之后, 直接甩着帽子大骂:“嬲你屋里娘哦!!老马批……”
骂骂咧咧的周正法摸着脑袋, 来回踱步,有一说一, 他真心觉得苏章这个鸟人比倪坤顺眼多了。
都是傲,苏章这个老东西那是有能耐的, 十七师这个王牌,是真的能打。
倪坤是个什么东西?!
仗着爷爷是倪曙, 在他这个正牌军长面前摆架子。
他妈的,到底谁是军长?!
越想越气,越想越窝囊, 可一想到倪坤的实力,又是怂到不行。
整不过啊整不过。
“爹!”
一听儿子回来,周正法顿时挤出一个笑脸,然后道:“大哥,忙了一天,可吃了饭?”
“爹,我都听说了, 今天你表现得好啊。”
“嗯?什么意思?”
“今天军部的人都传开了,说倪坤目中无人, 当你是根木头,完全没有放在眼里。整个五十一军都被看遍了!爹,您这演技, 厉害!”
“呃……是吗?”
“‘郑公克段’也是这么干的,预先使人灭亡,必先使人疯狂。倪坤越是小瞧你、看不起你, 我们下手的时候,才越是没有嫌疑。”
“大哥,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军部首先得一条心啊,爹,回头你再给自己人发饷,然后也给新十七师的发。但是呢,公对公,敞开了发,让当兵的自己去军部总务那里领军饷。”
“这又是什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