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业债?!他妈的京城大公司的公司债都没人买,这什么鸟农业债谁买啊?你买吗?反正我不买。”
“程少爷,你不买你来长沙做什么?你不在巴陵享福,总不至于是来给五福宫烧香的吧?”
“我跟柳主席身边的秘书是中学同学,过来探望探望,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啊,那就谢谢程少爷来。我们可是小本经营,这江西的生意现在又不好做,就指着保本呢。这农业债啊,程少爷不买,我们可是要买的。”
“哼!”
长沙的茶馆极多,上档次的更多。
然而今天却是为数不多长沙的高档茶馆,说书人讲到精妙段子也没人听,上台唱戏的名角儿也是成了摆设。
谁叫“护国委员会”外头,有人公证债票呢。
“来的时候,我都打听过啦。”
一人站起身来,只见他穿戴斯文模样周正,说话的时候抑扬顿挫,手脚仿佛都是不听使唤一样在那里比划着,“义勇军在洣水、永乐江,那今年最少秋粮入库四十万石,这可都是纯的公粮,不掺假。咱们就算一斤一个铜板,那也是四百万,对不对?”
“咱们也都不是行家,可南都那边,你赚一块钱的老板,谁他娘的就借一块钱?那都是十块钱起步,上不封顶。”
“老话说得好嘛,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对不对?”
“放你娘的屁,你当义勇军是唯利是图的商人呢?!一块钱的本,十块钱的债!”
“我就是打个比方,打个比方。咱们砍一半,明年就算少收一半,粮价不变,怎么地也是有个两百万……”
“两百万够分个屁,老子豫章县来的,同乡集资拉个一千万没问题!这义勇军也真是的,放债怕什么?胆子大一点,一年的债可以发,两年的也可以嘛。这年头,你放个十年八年的,又有何妨?钱留在家里,那他妈的就是废纸!”
“兄台不如考虑我们咸宁大通物流的……”
“滚!”
“……”
一通嚷嚷,终于都热闹起来。
盖因这次集聚长沙的富豪们,不是不买义勇军公开发放的“农业债”。
恰恰相反,现在一张债票,反而炒出了二级市场。
义勇军的“农业债”债票在“护国委员会”公证之后,转手就能抬一手价钱。
门路广的“护国委员会”内部,早就有主席柳璨身旁的秘书赚了一笔。
实在是怪不得现在这么火热,物价一天一个样,像义勇军的防区内,能够把稻谷价钱压在一斤一个铜板的,几乎没有。
只是和别处不太一样,大规模购粮需要凭证,外地粮商过来想要炒粮价,三倍罚款五倍判刑,且影响恶劣的,直接公审大会枪毙。
王角不懂什么狗屁市场规律,他只会算除法。
底下有多少人,手上有多少粮,除一下,够吃了,那就照着这个价钱来。
打价格战这种高端操作,他自己都不认为自己有那个智商,但他有枪啊。
他稳粮价就两招,一是自己有粮,是种的、买的、偷的、抢的、敲诈勒索的,都无所谓,只要有;二是军事管制,可以交易,但不能大宗交易;卡口粮食流入流出严格登记,所有运输工具统一管理。
纪天霞派给他的人打算献计献策,结果就是一脸懵逼。
本以为北苍省状头定是个文化人,万万没想到啊,合着是个野蛮人。
还别说,湖南、江西两地的有钱老表们,还真就吃这一套。
眼瞅着家乡的粮食跟疯了一样,什么抢收、偷收、放火收,明的暗的都来了,这谁受得了?
地主家也没有……没有什么事儿啊。
那没事了。
但事情显然不可能这么算了,粮价炒起来之后,第一波洗劫还弄不到农户头上,反而是城市中的中间阶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