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来战书,说他有大军三万,邀我四日后在集宁会战。”
杨麒说罢,目光扫过额璘臣、俄木布等人,问道“你们过去跟后金见仗,有过这种下战书的情况吗?”
额璘臣跟俄木布面面相觑,一脸懵逼。
前者寻思,我没跟后金见过仗。
后者心说,我见过后金的降书,那算战书吗?
一看他们的表情,杨麒也就明白了,摇头道“萨尔浒大战时,杨经略以大军兵分四路,瞒不过沿途女直村庄,便下发战书声名三月十五出兵四十七万分八路进剿。”
“目的是二月底出兵四路,以迷惑敌军。”
“此时我军需要时间准备,金军远道而来师老兵疲粮草不济,常理而言,多尔衮正应急切进军,不该给下战书,予我修缮营垒的喘息之机。”
说到这儿,杨麒说出结论“我以为,接到战书之日,多尔衮就已经不在集宁了。”
“不在集宁?”
粆图台吉一开始确实没往这个方向想,这会杨麒一说,他便皱眉思索,片刻后问道“都督,会不会我看见的,就是后金军主力?”
早前的交锋中,粆图台吉的雁门营曾经短暂突破了后金军的探马防线,不过那更像后金军的诱敌。
因为在小规模战斗中,粆图台吉的蒙古骑兵,要比后金兵马更有优势。
但这是战术决定的,蒙古骑兵交锋冲阵,习惯以精锐在前,老弱居后,短时间接触中有强大的突防能力,而一旦首攻遇挫,就只能另寻战机。
后金军则习惯以旗奴、罪兵等老弱在前,精锐在后,有更强的持续进攻能力。
所以粆图台吉一直以为那场战斗是他突破了敌军防线,才看见敌军偏师。
但更有可能的是,他被敌军诱饵拖住,敌军大部队正在向他快速行进,准备包抄合围将他吃掉。
好在他打得快,发现敌军大队行进,转头就撤回了大青山,这才捡回条命。
想到这儿,粆图台吉的脸色难看起来。
真相总是一把快刀。
对于粆图台吉的猜想,杨麒说不准。
就他自己而言,敌军兵力,只能往多了算,不可往少了猜。
因此他道“他们是万余军兵来侵、三万之众邀战、亦或正是五万大军薄来,我等只当他们放了个屁,不论真假,我都不会应下多尔衮的邀战。”
“所以贺总兵仍固守大青山防线,就不必来参与此次军议了,至于诸位,各有使命。”
“雁门总兵粆图,自今日起,带兵巡行武川;俄木布台吉,发土默特骑兵巡行丰州滩,前出百里探索敌军动向。”
“五原总兵王承恩,带兵于阴山设立烽火墩台,两手准备,防范山北、准备支援山南。”
“诸部如若遇敌,以探明敌军兵力、位置为重,倍于敌军方可交战,一拥而上,速战速决,假使兵力不济就速报后方,退至安全地带。”
向几名总兵官下达军令,杨麒这才对众人道“此战重点,不在歼敌,保住蒙军世侯东征哈剌慎所得人口牲畜,我等便立于不败之地。”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这几年间多次身份变化,深刻地改变了杨麒的思考方式。
不再是大明的总兵,军事行动的意义也不再是听命行事,去防守一块信地或追击几股贼寇。
怎么说呢。
总兵官本身需要脑子,但崇祯年间的总兵官,不需要。
驻扎在边墙或内地信地,只要北虏、东虏、流贼来了,就得能点起多少人马就点起多少人马,上去就拦、就拼、就堵、就追、就截。
不然转眼就要带着兵败丧师的耻辱和百姓被摧残的愧疚沦为阶下囚。
而现在的他,没有上级掣肘,更是受到刘承宗的‘国战’思想影响,能认真地思考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
比如战争目的,以及战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