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全尾地带到松山。
至于带到宁夏……鲁允昌没那么大的自信。
只不过还没等他做出决断,仅六个时辰后,南城关的番兵墩军屁滚尿流地跑回城来,结结巴巴向城上报告:“南,南边叛军,到了!”
“到了?不可能!”
夜幕降临,受到惊吓的鲁允昌仅披单衣,带家丁一路狂奔登上南城门,旋即面如死灰。
在庄浪卫城以南,从河谷到山地,先是点点星火快速靠近远方墩台,很快就能分辨出那是一骑骑高举火把的马军,势如撒星在河谷铺开。
而更远的河谷里,被冲天火光映得如同白昼,六骑并行的兵队举火,队前埋头驰骋,队尾分散前后间隔十步照明,形成六条宽阔的进军路线。
六支千人队在沉默中浩荡摆开,踏着大步快步开来。
他们的逼近,令毫无准备的庄浪卫城为之骚动,在巨大的混乱里,鲁允昌端着望远镜看见敌军阵前灯火最亮的地方,有两面绿底黄边的军旗与将旗,旗号仪制跟明军、元帅军都不一样。
军旗有西营二字,将旗则写着八大王。
在那面将旗下,鲁允昌看见一个关羽。
这人头戴铁幞头、身着金光鱼鳞甲、外罩绿色袒肩战袍,同样端着望远镜望向庄浪城的方向。
除了胡须长度不够,他身侧甚至还有个为他拄关刀的人。
这支军队统一披挂的北边军布面甲,也统统都是绿的。
刀是新打的,甲是新锻的,每一个甲叶子北面都钉着元帅府军器局的印子,这个重度关羽模彷爱好者,就是不喜欢绿色的张献忠。
赤色是戎服,在大明军队里当过兵的,就没几个不喜欢红色,张献忠也不例外,他最喜欢的颜色就是红色。
但没办法,这片土地上留给他的染料,只剩绿色了。
河湟的刘承运轻易地就能给他弄到赤色染料,但元帅府的军队几乎都是赤甲、蓝甲甚至土黄色的素甲,用了这样的染料,就好像他的西营是元帅府下属两个营一样。
因为他们本身的相似度就太高了,穿一样的铠甲、用一样的器械、来自同一个地方、说一样的方言,这会给士兵的身份认同带来混乱。
什么是党争?
当所有人都是读书人,并且都认同自己是学成文武艺卖货帝王家的读书人时,他们会有一个公认的首领,很难出现党争。
只有当有人对首领不满,拉拢一批人,就比如秦、浙、楚这种省份划分,向他们灌输一种意志,我们是同乡,理应互相照顾,形成读书人之下新的细分身份认同,党争就开始了。
张献忠显然不愿被元帅府同化吸收,但问题出在他们的相同点太多,他们有一样的身份,出身同样的地域,职业、同乡,都不足以形成新的身份认同。
靠近刘承宗,对他来说很危险。
为此他只能举着帮元帅府打仗的名义,驻扎在庄浪河南段,让西营军在当地收集染料。
好就好在庄浪河南段汇入黄河的位置,从野狐堡到河口,大片土地海拔都在一千五百米左右,这种环境盛产一种绿色染料植物,名叫冻绿,也称鼠李。
相较于鲁允昌为守庄浪卫城做出的努力,张献忠为攻打庄浪卫城做出的准备要充分得多。
早在洪承畴于凉州坚壁清野,迁凉州百姓至庄浪河谷,张献忠就盯上了庄浪卫城,这明显是个比河州卫更适合他休养生息的地方。
但张献忠同样认为,刘承宗不会把这块地给他……他们非亲非故,谁会把一座城白白扔给别人。
因此他的机会,是抢在刘承宗南下之前,打下明军控制的庄浪卫,如此一来,一是这个时候的明军最弱,二是就算刘狮子不愿意,也只能捏着鼻子让他在这驻扎一段时间。
毕竟站在这个位置,刘承宗怎么对他,就已经和张献忠本身没有关系了,他是一匹千里马的骨头,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