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都一波推到城墙根,就依照守军用火油的密度,这四辆临车也保不住。
蜂尾针本意是让临车提供支援,让尽可能多的肃州兵从城墙根儿退下来,撤到护城河对岸就安全了。
但肃州兵没退。
他们非但没有撤退,想要撤退的参将胡志深还差点被属下丁国栋拔刀砍了,缩着脖儿被训得像孙子一样。
这也是没办法事,胡志深虽然是大元帅亲授的参将,但肃州营并未被元帅府整编,军中士兵除了蜂尾针亲领的一把总精兵,剩下的旧明降军得分成三份。
胡志深的肃州卫旗军最弱,人倒是不少,家里都分了田地心气也足,就是底子不好、训练不行、装备还差。
俗话说将是兵的胆,但反过来兵也是将领的威风来源,废物小点心领着一帮小弱鸡,前怕豺狼后怕虎,哪还有什么威风。
千总米剌印是老兵出身,过去在赵之瑞的肃州营就是头号战将,但如今新降,手下的兵又在驿站被围得面黄肌瘦,眼下降了元帅府,也上赶着给刘承宗出力、叫人看低,因此就成了不说话的老好人。
唯独原明军游击将军丁国栋,官位最高、性情耿直,手下也都是嘉峪关肃州一带的老边兵,训练充足。
短处无非是近年来生活困顿粮草不济,但他们在嘉峪关被围仨月吃了半年的粮,一个个酒足饭饱养得膘肥体壮,底气相当充足。
只不过丁国栋本来有反正之心,带兵过来被刘承宗关饷发赏,攻打高台就成了大势所趋,麾下百总们一个个嗷嗷着要拿下先登功绩,丁国栋拦不住。
他只能跟麾下想要拿下先登功绩的百总们约定,对杨嘉谟等将领尽量生擒,对放下兵器的军兵尽量俘虏……丁国栋也是甘州人,城里头都是甘州军,将领他都认识。
乘四辆临车进行压制、试图登城作战的,除了四个虎贲营派过来的火器指导,剩下的都是丁国栋朝夕相处的部下军兵。
火油在高台城下焚得勐,怒火也在丁国栋心里烧得烈。
他在嘉峪关都没狠下心来放火油烧叛军,城上杨嘉谟直接动了火油,这场攻城战就不必多说了,他跟杨嘉谟必须死一个。
正是怒火中烧的时候,听见胡志深想要撤退,情绪没收住的丁国栋直接客串了一把督战队,拔刀在地上画了条线,顶着胡志深道:“越过此线者斩!”
其实他们所处的位置虽然是护城河南岸,但距离城头也就二百步,依然很危险,但丁国栋顾不了那么多了,拔刀指着周围那些张弓搭箭保护胡志深的肃州兵道:“这会不能一鼓上城,退回来前面的弟兄就都白死了!”
随后他又指向后边正向前线奔走的元帅军虎贲营马队,对胡志深道:“前有豺狼后有虎,怎么死你挑一个!”
他以为后边奔来的马队是刘承宗催促他们进军的督战队,但其实吧……那是虎贲营的军医官。
虽说这种情况军医官来了也没啥用,都他妈烧湖了,但到底是自己的兵,对刘承宗来说是能救一个算一个。
将军丢脸,士兵也面上无光,一时间阵前剑拔弩张,一场内讧即将上演,胡志深却笑眯眯地浑不在意,甚至还给丁国栋鞠了个躬。
他什么人物?将领该会的都不会,从小到大培养了一大堆热爱生活的兴趣爱好,专精于躺在祖宗功勋簿上混吃等死。
什么叫混吃等死?混吃等死需要极好的心态,一般人遇上事了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琢磨越亏,根本受不了混吃等死的气。
但胡志深是真混子,所谓混,是为达目的清也行浊也罢,总之要过关。
面对丁国栋横眉冷对,他反手就一鞠躬:“兄长所言甚是,在下险些误了大事,你说吧,我该怎么办?”
说实话丁国栋一开始就瞧不起胡志深,就不说投降不投降的事,肃州卫有名喜欢赏花种树的指挥使爬到我这个游击将军头上,这不是刘承宗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