塘骑也说不出更多的东西,只能靠他自己亲眼去观察,因此非常慎重地让塘骑开路:“传令三部千总,告知各级官军,丁同知车营受困,我们还要急行军,务必尽快赶到庄浪解围。”
自从去年年底洪承畴进驻甘肃,甘肃镇战斗力数一数二的总兵标营就枕戈待旦,时刻等待来自长官的调令,以至于这个年都没法回家过。
等到洪承畴的调令下来,他们更是从甘州向古浪峡七日行军五百余里,前日出战的命令下达,昨天一早全军拔营出古浪峡,更是一天走了整整九十二里地,今天才刚启程,就又走了二十里路。
从古浪峡到庄浪卫,全长为二百二十里。
原本柴时华的意思,是让军士们在相对安全的路况先疾行一日,剩下的一百多里地分三日走完,每日行走三四十里便稍事歇息,既能让掉队的军士稍稍恢复身体状态,也能让先头士兵在庄浪卫有变时随时支援。
但如今前线急报过来,柴时华要食言了,他们今天走完二十里之后,务必再行军六十里,尽快抵达庄浪卫城。
杨嘉谟是凉州卫的世袭指挥使,所以这支总兵标营里也有很多将官和士兵出身凉州卫军户,他们之间的情义比同乡更为亲近。
因此尽管连日行军万分辛苦,军士们却没有多少怨言,何况都是世代军人,服从命令已经写进骨子里了,有怨言也没有用,将军下令了,那就走呗。
庄浪河谷北侧,甘肃总兵标营一路疾驰前驱。
而在庄浪河谷中段的庄浪卫城北方堆着砂石的荒芜田地里,凉州卫指挥同知丁绍胤陷入苦战。
巴桑的西番营趁其立营不稳发起的突击未能破阵,奔驰的西番贵族骑兵不惧生死,但这样的战法早就被巴图尔珲台吉说透了,驼城是城,车城也是城,是城,就没有骑马撞城墙的道理。
在卵石大小的实心铁炮弹漫天纷飞里,巴桑连续发动两次强攻,却连车城的木墙都没挨着,只能在车营外扔下百十具人马尸首,仓惶撤退。
但相对的是丁绍胤的军队三次冲出来,也被西番火枪手给予迎头猛击。
第一次出击,是丁绍胤认为两次强攻遇挫,让军士们冲出去杀杀敌军锐气,确实取得了不错的效果。
凉州卫的马队冲溃了一个西番火枪横队,但被横队后披挂重甲的西南步兵所阻,丁绍胤担心西番骑兵包抄把他的马队围在外面,便提前鸣金,没能扩大战果。
第二次出击是因为远处又有一支西番援军抵达战场,丁绍胤是想突围,结果他这刚打算冲出去,城里二百多残兵居然打开北门推着火炮冲了出来,他赶忙命令军队向城门掩杀,谁知道这帮机灵鬼居然一炮未发溜回去了。
等军队再回过头,那支山里出来的番兵援军也加入了围困他们的军阵,错过了最佳的出击时间,丁绍胤只能作罢。
至于第三次出击,则是因为丁绍胤对军队的约束失效了……凉州卫的旗军都是好样的,吃苦耐劳能打恶战,他们哪儿都好,就是太上进了。
将士们身家性命抛之脑后,忍饥挨饿不当逃兵不去落草,图的是什么?在效忠天子保家卫国之外,图的就是力争上游。
车营外百十步,那可躺着一圈尸首呐。
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无视这种诱惑,那些尸首就是他们打了这场仗的证明。
哪怕是丁绍胤,也发自内心的希望将这些首级夺回来,只是他心里清楚这么做的风险,但当这件事成为整支军队上下一同的愿望,哪怕他是将军,也不能阻止。
明智的将军在这种情况下不会阻止,只能以更加安全可靠的方式,用尽自己的才能来指挥,帮助军士们把首级取回来。
如果只有不太了解明军行为模式的巴桑和布赤在这,丁绍胤多半就得手了。
偏偏后援的那支番兵,是刘承宗麾下文物级反贼,前大明永宁土兵百总、大梁国参将、元帅府永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