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元残部在青海奔逃,不明真相的番部也跟着到处乱跑,僧人三丹罗追在此地建了一座小佛堂,靠其在番部中的声望写信招抚各部,为明太祖立下功劳。
此后三丹罗追去北京进贡,请求太祖皇帝对这个小佛堂加以赐名护持,便定下了瞿昙寺这個宏大的名字,并且按照太和殿的规制仿造,前后花了三十六年,寺主世代为西宁僧纲司头目之一、同时也是番部的大首领。
瞿昙寺主人班着尔领真是朝廷册封的大国师,是这片土地上番民中最有权势的人。
他本身是宗喀十三族中的西纳族头人,宗喀是河湟的意思,这一族在元代就被称作宗喀赤本,统率河湟诸番。
马南王率军走入沈家峡谷地,不可避免地令班着尔领真感到威胁,当即发动寺院数百僧兵,并召集各番部番兵,领兵设伏打马南王个措手不及,将之兵众击溃。
随即班着尔领真又领兵向北,意在为朝廷剪除叛乱,在碾伯等地招降从贼番兵,以僧兵当前、番兵合围、番民通传情报,将散乱组织起的叛军一次又一次击散。
等刘承宗再见到黄澄,这家伙终于领悟了‘帅府顾问’不让他跟人合兵的原因,对陕北叛乱杀出来的老兵心服口服。
马南王的队伍被击垮就再难聚集, 都不知道人跑到哪里, 但黄澄即使参与了三次被击溃的战斗,可每次都能心愿顺遂的指挥队伍退出战场。
刘承宗听了战斗经过,不禁纳闷道:“僧兵这么能打?”
“也不是能打。”黄澄其实对怎么输掉战斗百思不得其解:“他们总知道我们在那,休息的时候发动进攻, 甚至还敢夜袭,根本还不上手。”
就在这时,随军从征的土司中有人站了出来,抱拳对刘承宗道:“大帅,班卓尔领真国师,我很熟悉。”
说话的人是十四家土司中的冶土司的弟弟,冶秉乾。
冶家祖上是西域缠头回回薛都尔丁,在和红巾军作战中立功,在甘肃得了个四品武官,后来明太祖取了天下,派人到甘肃他就降了,被太祖皇帝授予土司,官拜……小旗。
卫所管十个人的那种小旗官。
从那之后,薛小旗世居米拉沟,辖青石柳峡、冶后山两处山隘,一直传到第五世小旗,叫也祥,是个为朝廷作战文武双全的猛人。
逐番帐于长木峡、斩贼首于人头墩、退海寇于甘州,功勋卓著,升任指挥佥事,也正式更姓为冶。
传到这一代,土司冶国器在万历四十八年调往昌平担任副将,因伤归家后就不怎么管事了。
冶氏有民舍百余户、男女三百多人,按朝廷规制每年纳粮四十八石、草二百五十束,土兵二十五人。
但冶国器每年都迷迷糊糊把四十八石粮、二百五十束草拿给西宁的刘承祖,官职不高、上了岁数,还装迷糊在西宁卫不管事,动不动就请假去读书,存在感很弱。
倒是这个弟弟冶秉乾,是民间掌教,在地方很有声望,所以刘承宗邀请土司,冶秉乾就来了。
他向刘承宗介绍道:“大帅,这并非瞿昙寺僧兵能打,只是班卓尔领真国师在民间广负声望,番民百姓俱为耳目,军民合一人和地利,寻常人等难以取胜,不如叫我给他写封信,兴许能劝其教番民各安生理。”
冶秉乾说罢,又看了一眼黄澄,再次对刘承宗拱手道:“不过黄将军的兵,最好也别再向沈家峡进军,否则难免还要打仗。”
冶秉乾对瞿昙寺主班着尔领真的了解,并非是因为他们都是民间首领,而是因为冶秉乾可以站在朝廷官员的角度上俯视僧纲司。
在唐代回回是因财富趾高气扬的化外人,在元代则是统治阶层的主人翁,而到了明代,是大明律禁止本族通婚的老百姓,且与百姓有一样科举的权力。
因此番民首领会被授予僧纲司九品官职,实际上还是化外人,但回回则作为百姓以儒释经,甚至干脆不念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