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来了么!
吊桥上排了个长队,几十个衣衫褴褛的流民饥民等在北川桥上,不少都是老熟人了。
这帮人都是山里跑出来的乞丐,隔三差五就跑东关来碰运气,就好像城里有他们一口饭似的。
袁三闷瞟了眼队伍,又朝东边山里望了一眼,这山非常可恨。
若是没这山,这帮又脏又臭的虫子都饿死清静。
城门一闭,管外边天崩地裂,合水城固若金汤!
队伍最前,有个干瘦旗军穿打补丁的兵服,骑在匹比他还干瘦的大肚子马背上,神情焦急地挥舞书信道:“我要入城,这是给你们县太爷的信,出大事了!”
“送谁的信?”
袁三闷皱着眉头从后边一蹿一蹿上来,伸手接过书信,就听那旗军道:“庆阳卫指挥……”
“你爷爷当是哪里来的毛脸猴子。”一听庆阳卫仨字儿,袁三闷就放心了,扬手骂道:“哈你个遭瘟的老猢狲骑上马装人,一时半会竟没认出来,谁帮我把那屌脸挪走,县太爷有令,不准放一个贼子跟狗入城。”
被拦住半天,旗军早急不可耐,却又无端被人羞辱一顿,直接被骂傻了,甚至连还嘴都顾不上,眼睛瞪得比颧骨还大,伸手却骂不出来,急道:“我是庆阳卫旗军,不是贼!”
“县太爷还说了,狗可以放半只,旗军不能。”
没等旗军再还嘴,袁三闷已伸出只手举过头顶。
这只手捏着做出一张一合的动作,袁三闷满面厌烦摆摆手,呵呵嗓子又是一口浓痰,伸展胳膊朝西方一指:“快快夹住鸟嘴!飞回鸟窝入你娘去罢,城不给入!”
袁三闷骂了个爽,转身对左右摆手道:“卵大个指挥使,管的兵还没个屌管的毛多……仨数不滚蛋,就地打死喂饥民。”
旗军被羞辱得脸一阵红一阵白,五次三番想抽刀砍人,硬是不敢,也不敢再留着,只得拨马离开吊桥。
走之前还大喊一声:“你个狗瘸子,那信必须给蒋知县!”
在庆阳,没人怕庆阳卫。
就连大户,也不怕造反前的庆阳卫。
庆阳府有个环县守御千户所,庆阳卫在庆阳驻扎了一个千户,余下主力都驻扎于宁州。
前些时候,这一个千户跑了点人,剩下的人还和韩朝宰打了三仗,赢了一仗,没剩几个人。
驻扎在宁州的主力,跑没了。
宁州那地方田多,有上百万亩田,但因元末李思齐在宁州负隅顽抗,被太祖皇帝朱元璋加赋一倍。
别的地方收一分二,这地方收两分五,万历年还稀里糊涂的被多征了几厘,谁也不知道因为啥,反正每年额征将近七万石粮。
自洪武四年至今,从未有哪一年能把夏税秋粮收齐的。
别的地方遇个旱涝灾害,流民都往宁州跑,因为地多;
宁州百姓从明初就都往别处跑,一直跑到现在,因为税高。
旱灾本来就挺要命了,万历爷跟崇祯爷又赛着加派,一下全炸了。
庆阳卫指挥使手上能管的人确实还没袁三闷多。
还没走出多远,就见河岸那边轰地一声,战马一声惨叫,也不知是崴了脚还是实在饿得没力气,重重摔倒在地上滑出去好远。
桥上所有人都楞住了,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袁三闷,他攥紧拳头蹦着跳着高声叫道:“虫子们,马死了,吃马啊!”
也不知是哪个饥民起头,所有人都朝旗军摔倒的方向轰踏奔跑,一时间把围在战马身旁的旗军吓得抽出刀来,作势要砍,却无法吓退饥民。
眼看要被围住,旗军只能狼狈逃走,眼看身后饥民像一群野狗,用手掏用牙咬,把还未死去的战马生吞活剥。
看得袁三闷在吊桥另一头叉着腰大笑。
他并不是不怕庆阳卫指挥使,其实哪怕来个总旗他也怕,所以饥民能把这旗军杀了就更好了。
他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