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其实不过是尽人事,到最后能否苟全性命还是要听天命。
“机兵再加上你们,不够用。”
刘向禹翻书翻得头也不抬:“边军机兵都不行,民壮能有用?你和承祖,所图何事。”
他翻阅的是茅元仪的《武备志》,天启元年印本,刘承宗也不知道父亲是从什么渠道弄到这部书的,总共二百四十卷,分兵诀评、战略考、阵练制、军资乘、占度载五部分组成,包容古今兵法万象。
这是一部好书,但包容多而杂,是大将参考书而非基层军官所用条例,不是说不合适,而是其中很多东西基层军官根本用不上。
刘向禹目的是从中编出一册适用于基层军官速成练兵、带兵的律令方法,献于府衙,刊行分发各地乡绅,以合家兵自守。
兄长作为基层军官协助父亲编着这部兵书自是再合适不过,刘承宗则更多的是在编书过程中加以学习。
只是越学,刘承宗越觉得父亲编书刊行四方的想法行不通……一旦这部新编兵法刊行,恐怕最容易用此提升战斗力的不是乡兵,而是贼兵。
刘承宗想干什么?
往远了说,他所图最根本的自然是在接下来这场以陕西为发源地的阶级斗争中保全性命,而保全性命,长远来看,在农民军与朝廷官兵之间做出选择是个必然。
他知道双方谁是最终的胜利者,也知道农民军打破北京城后的快速倒台,但知道这一切对如何解决当下问题无济于事。
掌天下权柄的皇帝在这场斗争中尚不能保命,何况他一介武夫。
“父亲,儿子不是要做贼,是想保全宗族性命,再多救些人,能救几个是几个。”
“救人,为父不曾救人?”
刘向禹摇着头叹息:“兴平里能救数十上百之众,人再多机兵就不能吃饱,可活人百余对今日陕北何其杯水车薪?”
“就为父所知,大户豪家没有哪一户不施粥赈济灾民的,但同样大户豪家也没有哪一户不趁此时机用产去粮存的把戏大肆收买田土、发放重贷。”
“土地是大户立足根本,你不收田有人收田,下个灾年你的田就被人买去,由此农民无食;朝廷收税二十万,地方征百万而不能上交二十万,由是军兵无饷而民力已疲,揭竿而起势所必至。”
“你能救济三五人,然灾民流民源源不断,局面实非我等能左右,最后整个陕北都会被拖垮,所幸,陕北已经没有粮食了,他们会去韩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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