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嘘寒问暖,人们见他除了被沙子眯眼外毫发无损,这才纷纷谏言。
有的自告奋勇,要向跟俄国探险队作战时那样,顺势向前冲击敌阵夺取火炮。
有的建议台吉后撤至炮兵射程之外,大多数人则希望多尔济台吉向国师汗提议大军撤退到二里之外围困敌人。
一时间七嘴八舌乱糟糟,令人不胜烦扰。
这些建议,多尔济台吉一个也没听从,他只是抓起滚落脚边的七斤铁弹,心有余季。
其实他算得很清楚,前后两阵火炮轰击,百余颗炮弹落入阵中,伤亡很小,加到一块死了不到二十个人。
但就这不到二十个人的伤亡,却使军中士气降至极点。
战斗的目的不是杀伤,而是胜利;杀伤、震慑、迷惑、惊吓甚至战斗本身,都只是是达成这一目的的手段。
对多尔济台吉来说,这种大口径、远射程的火炮,给他带来从未有过的死亡恐惧。
在发号施令的贵人眼中,战争从来都是低风险高收益的事,多尔济台吉身为国师汗重视仅次于长子的儿子,就是这样的贵人。
他拥有天山南北最好的铠甲和最锋利的兵器,有上百匹属于自己的战马,由上百骑武装到牙齿的好战士组成的卫队,上千名训练有素听从命令的游牧士兵。
只要他不去耀武扬威的率军冲阵,数不清的好汉愿意为他而战、为他而死,什么样的战斗能杀死他?
不客气的说,在这几千名士兵的血流干之前,他可以随心所欲,战斗到最后一刻。
但这颗滚落脚边的铁弹,击碎了这种战争常识,武器的威慑力在于射程,火炮是这种威慑力的佼佼者。
它不是匹夫一怒血溅五步,也不同于几钱重的铅弹,三十步内穿人洞马;这颗七斤重的大铁弹,意味着二里之内人人平等,挨上一下非死即残。
多尔济台吉抓着铁球的手在微微颤抖。
后怕的不仅他一个人。
在车营北面,率领军队的贵族已趁机冲向车营,但被深浅不一的壕沟阻拦。
和硕特将领对付壕沟的策略是驱赶少量牲畜填壕,这是没有口袋和树枝时见效最快的填壕手段。
比起刘承宗阵中约束起来成群的战马骡子,成本也不算大。
但他们刚驱赶牲畜填上几道缺口,还没等步骑鱼贯而入,上百杆抬枪齐齐在阵前开火,片片硝烟里铅丸大弹构成密集弹幕,将射程范围内的一切打穿。
北营敌军随即原路退回,东营大军则干脆没进行尝试,直接在国师汗的命令下向东撤退。
东营大军向火炮射程外撤退就像一道命令,南营的和硕特王公齐齐沸腾,各个催着多尔济台吉撤退。
偏偏多尔济台吉不敢……因为虎视眈眈的马科。
黄胜宵一阵排炮砸过来,在马科脑子里打开了一扇窗,砸出了战场的假想图。
战场不再仅包含自己和面前敌人,也包含身后的友军与敌方的支援。
而在这一假想图中,马科发现自己麾下五百余骑,不仅身负向南沟通冯瓤部的重要使命,而且在短时间内能起到更加至关重要的作用——比如不让面前这支十倍于他的敌人撤出炮火射程。
他的五百余骑就像一根楔子,在多尔济台吉的圆阵东侧移动,缓缓向南通过东、南两营相夹的缺口,移动到圆阵东南。
多尔济台吉不敢拔营,生怕军队撤防移动会遭遇马科冲击,只能把勒勒车和随行牲畜移至北面遮挡炮弹。
中军营站在沙袋上的刘承宗看见马科部的动向,再看多尔济台吉营阵不动,顿时看见战机,当即下令:“狮子炮上散子,北、东各调八门,余下十六门放到东南角。”
“重炮给我接着轰,让黄胜宵率一百辆抬枪车,准备出去打一阵。”
此时三面围困的阵势,东、北两面已向后逐步撤出火炮射击范围。
唯独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