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话,我要交代的不是这个。
我是你答应我,等下给我收拾得体面点,你看我现在多狼狈,肯定难看死了。
等会下去了,那些势力小鬼一看我这副穷酸样,肯定以为我是个没权没势的叫花子,不知道怎么欺负我呢。”
说了这么长一段话,他又大口大口喘息着。
苏悦沉默地看着苏德海,大概是连夜翻山上来,他除了身上满是泥,一双靴子已经看不出颜色来。
自从他戒酒之后,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狼狈的苏德海,不管是在萧家村帮她种药材,还是去卖串,苏德海都穿得干干净净的。
他认为自己是个读书人,将来是要享受荣华富贵的读书人。
苏悦嘴唇抿得有些泛白,轻轻吐出一个字,“好。”
苏德海哼了一声,断断续续的道:“还有啊,记得逢年过节,给我多烧点纸钱,让我在下面富贵点。
我....我是你爹啊,到了地下也....也是啊。”
他唠叨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苏悦静静的看着他,他明明还是那个自私虚荣,一心想荣华富贵的苏老头。
可就是这个老头,竟然以文弱之躯带着一千人翻山越岭赶来支援她。
他为什么要来,又为什么要为她挡箭呢?
他明明那么讨厌自己的,就因为需要自己光耀苏家门楣吗?
苏悦想不明白,她呆呆地望着苏德海,声音轻得仿佛风一吹就能散开,“我会给你烧很多很多的纸钱,你走慢一点,等着点。”
萧五郎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带着哭腔道:“徐大哥本来要来的,可临州离不开他。
我年龄小,又不熟悉山路,本来想找临州当地的老农来带路的,可苏大叔非要跟着上来。
他说他是你爹,一定能感受到你的气息和方向,一定能找到你。”
苏悦的声音很轻,“是吗?他会这么说?”
萧五郎抹了一把泪,垂着脑袋,“其实苏大叔的原话是:我那么怕那个孽女,对她的气息敏感着呢,肯定上山就能找到人。”
苏悦缓缓坐在地上,轻轻的笑了,这才是苏德海的口气嘛。
她仰头望着天,喃喃道:“他不是最爱钻营嘛,最喜欢算计得失嘛,这回这么赔本的事怎么会做呢?真是个傻子。”
重华沉沉叹息一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苏悦,他虽然不是一个好父亲,但在生死攸关的时候,他承担了一个父亲的职责。
他是你爹呀。”
苏悦身躯一颤,一个在生死攸关的时候为她挡箭,又因为怕死哭得稀里哗啦,却始终没说出后悔挡箭的爹。
她不光有江氏这个娘,她如今也有爹了呢。
苏悦微微勾唇笑了,笑着笑着泪就下来了。
晶莹剔透的眼泪滑过脸庞的时候,她脑海里的迷雾突然间全部散去,她的空间清晰无比的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