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早朝之后,陆岭本来想要回到家里去的。但转念一想,家中空空荡荡就他一个人,跟着的几个随从都是闷葫芦,皇后派过来的侍女也一个个没什么意思,便干脆脚下一转,晃晃悠悠地拐到了京城的一条小胡同里面。
来到熟悉的房门之前,看到门口当初种植的那一把葱早就长得病恹恹,一点刚买回来的活力都没有,陆岭叹着气,摇了摇头。
“定是这盆有问题。”陆岭手里摇着折扇,对着那盆半死不活的葱点了点,“盆上的釉彩上得不好,斑驳不匀,一看就不适合种东西。”
这花花绿绿的大盆子是他从集市上面随手买回来的,两文钱。买的时候没有注意底下破了一个洞,不过反正是用来做花盆的,有了一个小洞反而刚好可以透水。
评判完了这个盆子,陆岭又蹲了下去,折扇换到了左手拿着,右手两指捏起了一根软倒趴在了盆子上面的葱,轻轻一提便能连根拔起。
盆子里面的土已经松散地和沙子差不多了,土块干裂着,一看就知道没浇水。
陆岭把葱重新种回了盆子里面,一边埋着土还一边摇头,“既然你爹都已经不管你了,那还是听天由命吧。反正看你也活不长了,那就再最后享受几天太阳吧。”
他正蹲在地上碎碎念着,突然听到头顶传来的一声暴喝,“哪个小兔崽子在咒我早死?”
陆岭差点没被这一声惊雷一般的声音吓倒,慌忙忙抬头看。老头子的大半个脑袋已经探出了墙,深邃的眼窝之中,一双依旧明亮的眼睛正怒气冲冲地看着陆岭。
陆岭赶忙道:“这是个误会,我是在说这葱活不成了,可没说你。”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赶紧指了指面前的葱,那一盆葱个个东倒西歪,耷拉着脑袋软着身体,明显是命不久已。
老头这下明白自己刚才是误会了。难怪怎么听陆岭说的话有点奇怪,原来是因为这个。
但要他真拉下脸来承认自己误会,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老头子把脸一沉,陆岭只看到他的半个脑袋在围墙上面晃了晃,之后就不见了。
片刻之后,大门口传来了门闸被拉开的声音。
老头子还是板着一张脸,像是有人欠了他多少银子一样,他沉着声音,“进来吧。”
陆岭不慌不忙从地上站起来,还拍了拍裤子上并不存在的土,这才施施然走了进去。
一走进去看到院子里面摆着的东西,陆岭就傻了眼。
“这……老头子,这都是什么?”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上一次来的时候,这院子的菜地里面还种满了蔬菜,那一汪一汪的小白菜水灵灵的,长势十分喜人。面墙的角落里面也开着花,虽然叫不上名字来,但总算是有几分亮色的。但现在,院子里面的一切植被全都被铲平了。不仅是菜地被整个挖掉,连墙角的花都没有放过。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新搭的棚子,盖了一半,占了大半个院子。
陆岭扭头看着老头子刚才露出了半个头的地方,那里脚下有一摞箱子。刚才老头子就是站在箱子上面,才能越过院墙看到外面的陆岭。
而距离自己上一次到这里来,才不过三天时间而已。仅仅三天,这院子简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老头子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十分满意,看到陆岭一脸惊讶的模样,情不自禁露出了带着骄傲的笑容。
他扬起了下巴,虽然还是只能仰视陆岭,但整个人看起来气场足了许多,“告诉你,我准备在这里重操老本行。”
陆岭一头雾水,“老头子,原来你是盖房子的。”他一边说着,还一边扭头看了看盖了一半的棚子,“不过看起来你的手艺似乎不怎么好。”
这棚子盖得也是简陋。棚子的一面是靠着原先的墙的,另外一面用几根大柱子牢牢地订进了地里作为支撑,其他部分全都是寥寥草草的搭了雨棚,老头子正在把这些防水的油布用石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