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外,井言紧张握拳:“主子,您受伤了?”
那低沉的声音憋住气,道:“无碍……想来她应是知晓了,还好我来得及时!”
井言微微犹豫:“诏都城有小的在,井闻与阿秀也会看着她,主子大可不必冒这般危险亲自入诏都城啊!”
马车颤了颤,车帘掀开,里头的人慢慢屈伸腿下了马车。
站在井言面前的,竟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少年身材颀长消瘦,那张尚未脱去稚嫩的脸上鼻如雕眉如画,额头饱满肌肤莹润,整张脸精致绝伦,唯独一双眼眸深邃至极,透出与之不符的沧桑。
只对视一眼,井言便深深低下头:“主子!”
少年没有理会他,目光远眺,看了看远处的宫城,喃喃道:
“一朝炼狱,十年轮回!我此番归来,可不是为了看她受委屈的!”
井言并未听懂这番话,却毫不犹豫单膝跪地:“但凭主子吩咐!”
少年收回目光,轻一抬手便将他扶起:“走吧,接下来你也该换个身份了!”
…
君兰被秦皎兮一路拽着跟上老百姓去迎大将军。
初还以为她是遇到热闹想看,谁料见了戴着银色雕花面具的摄政王后,送完了大将军,秦皎兮却又随着摄政王的马车,一路追到摄政王府。
眼看周围人越来越少,秦皎兮的心跳也开始咚咚的加速。
君兰一脸懵比:“小姐?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秦皎兮没理她,深吸一口气,瞅着马车停稳,帘子掀开,那人慢慢屈伸腿下了马车……
“爹!”女孩清脆中带着一丝软糯的声音在巷子里响起。
君兰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呯——”
只听一声炸响,有人从房檐上掉了下来,狼狈挣扎半晌也没能爬起。
戴着面具的蒙胤秦脚步微顿,头也不回道:“来人,将宁国公主的暗卫、好生送回去!”
待下属将那掉下屋檐摔断腿的女暗卫拎着离开后,他才冷声道:
“宁国公主的暗卫潜入府中,是谁的失责?”
立刻有人从暗处跃出,跪地领责:“是属下失职!”
“去自领罚!”
“是!”
院墙里头很快传来板子重重打在肉.体上的沉重声音。
直到此刻,摄政王才慢悠悠的扬手屏退所有人,撩着袍子微微屈身:“小丫头,你方才…叫本王什么?”
君兰已经吓得面色如土,瑟瑟发抖。
但还死撑着拼命拽秦皎兮的袖子想将她拖走。
秦皎兮也像是被吓着了般呆站在原地。
就在君兰鼓起最后的勇气准备将自家小姐直接拖走时,秦皎兮又脆生生喊道:
“爹!”
这次她一鼓作气:“我是您的女儿,我叫秦皎兮,诏和十七年夏末生……”
顿时,君兰只觉五雷轰顶魂飞天外。
方才第一声“爹”她可以当是自己耳鸣了,可现在?
大小姐疯了么?竟跑到传闻中冷面无情铁面无私杀人不眨眼的摄政王跟前来认爹——不是,等下,大小姐的爹难道不是秦相???
君兰倒吸一口凉气,只觉着脖子上的脑袋大概很快就要远去?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