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晓芸来汀兰会所赴约,叶之南很少主动找她,所谈无非是公事,这次也一样。
叶之南提出转让他在贝斯特拍卖公司全部股份,职位也辞去,吴晓芸说:“怪不得别人都传你和唐烨辰在闹矛盾,他们把你逼到这一步?”
吴晓芸以为叶之南了断和贝斯特的瓜葛,是去唐家赌个前程,但恰恰相反。她听完缘由,笑一笑:“老秦大儿子长大了我还没亲眼见过,怎么样?”
叶之南说:“跟有薇是一对璧人。”
唐烨辰必会报复乐有薇和秦杉,也算为己除害,吴晓芸想看好戏,但很显然,叶之南不帮唐烨辰,引火上身,贝斯特恐遭牵连。她同意了叶之南的要求:“我尽快出具公告。你月底的拍卖会,要不要采取措施?”
唐烨辰公务繁忙,还得为唐莎的官司奔忙,雇人在波士顿馆藏品拍卖会上搞点小破坏,不是他的风格。叶之南放下咖啡离开,从今以后,步步杀机,直至被逼到缴械投降,一如唐烨辰吃定某个企业,常常是介入最晚,但持股比例最高。
有什么关系呢,他要来就来,风刀霜剑都接着,明枪暗箭也得接住。只是,相交多年,竟会走到交恶的一天,多么可惜。
吴晓芸在汀兰会所的包间里坐了很长时间,窗外渐渐下起雨来,她叫了酒。14年前的初夏,少年叶之南语意坚决:“我只填了艺术相关的专业。”
吴晓芸沉下脸:“让你填财务,为什么不填?我要你帮我。”
叶之南那时是少年人口味,喝着一个小牌子的铁罐酒酿,吴晓芸拿过,尝了一口,甜得很,她笑话几句,叶之南不计较她的态度:“你想做拍卖公司,财务,是你的强项,拍卖,是我的方向。”
吴晓芸逗一逗时年19岁,刚刚结束高考的他:“男人就是男人,有担当。你主外,我主内,是这样吗?”
叶之南看定她:“不是,我想读拍卖,是兴趣所在。”
吴晓芸大他8岁,那年早已做了母亲。她说:“你想清楚了,财务学精了,是能赚大钱的。”
少年叶之南漫不为意:“财务学精了,就能卷走你所有钱;拍卖学精了,在你被人卷走所有钱,还能靠一张嘴,零成本挣回来,你想清楚了。”
吴晓芸被逗笑,想一想,她依了叶之南。会计师多过拍卖师,她请帮手容易,但形象好的拍卖师一将难求,这是实情。
当年只觉得叶之南在讲俏皮话,隔了14年光阴,吴晓芸悟出那时叶之南散漫语气的背后,是认认真真想成为和她肩背相抵的同行者:经济是命脉,你扣在自己手上,我专司狩猎,人在,江山在。
叶之南给过她一个一无所有的少年的诚意,她当时没有领会到,后来叶之南收起真心。她对叶之南设防,叶之南也只给她恒温,不够暖和,但既不会让她冻僵,也不会让她被灼伤。
雨停了,吴晓芸喝尽一杯烈酒。贝斯特是她用于掘金的武器,当她放下武器擦汗时,叶之南是惟一一个她不担心他就势抄起武器袭击她,独占宝藏之人。14年来,到了今天,她才真正相信他,她有愧。
赵致远来了,听完整件事,他第一反应是:“贝斯特可是个聚宝盆,谢东风做事有章法,之南不用操心就有大把进项,你确定他没别的意思?”
人生能有几个人,跟你相处14年,一搭一唱,联手打下江山,从不计较利益分配?惟有叶之南。吴晓芸说:“他还能有什么意思?贝斯特是我的,也是他的,唐家要打压他,当然会选贝斯特下手,他和贝斯特彻底切割,是在保我。”
吴晓芸自信她听懂了整件事的真正原因,叶之南和乐有薇有情,但总有更高的枝头值得去攀附,叶之南选了唐莎,乐有薇选了秦杉,但这两人私下藕断丝连,唐莎无法容忍,才对乐有薇下了手。
乐有薇是聪明人,如果接受3亿,她和秦家及阮家的缘分就到了头。那家人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