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傍晚。天不是很晴,夕阳的橘光有点沉,像自脉搏里汩汩流动出来的血色,洒在人间。
柏今意坐在道路花坛的边上,他黑发微卷,戴条围巾,颜色和花坛里的蓝冰柏色系一致,都有些生人勿进。
物似主人型。
没有表情的柏今意,从外表上看,也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之所以坐在这里,是因为前面有个井盖,井盖里卡着个人。
注意到这人的第一眼,一辆卡车便呼啸而来,碾过井盖。他当时吓了一大跳,但当车过去,井盖里的人还好好的,依然奋力挣扎,就像那不是一个被卡在翘动的井盖中的人,而是一个可以伸缩自如的面条人,橡皮人……
好怪。
柏今意默默看着。
更怪的是,除了他以外,居然没有别的人注意到这危险的一幕吗?
如果没有别人的话,那就只能我上前帮忙了。
他已经等待了十五分钟,也给自己做了十五分钟的心理建设。
实在是差不多了吧,再等也不会有什么变化的。
柏今意默默给自己加油,趁着见义勇为的道德压倒远离人群的自我之际,一鼓作气站起来走到井盖面前,伸出手说:“我来帮你。”
而后双手抱在井盖里的人胳膊下,像拔个软木瓶塞一样,把沉而冰凉的人从井盖中“波”地一声拔|出来了。
“谢谢谢谢!”总算从井盖里脱离出来的人快哭了,“你真是好人!”
“好人”并不想和被救援对象发生对话,便自顾自转头离开,可对方追上了他。
“我要报答你。”
“不需要。”
“我很厉害的。”
“我相信。”
“我把身份说出来会吓你一跳的。”
“我现在已经受到了惊吓。”
所以求求你了,离我远点吧。
柏今意很后悔,他刚刚也许不应该上前救人。如果早知道一定得发生交流的话,他不如去前面的大路叫警察来救人。
他越走越快,背后的人也越跟越紧,还自来熟地开始自我介绍。
“我叫简无绪。”
“。”萍水相逢,不用知道名字。
“我是死神哦。”
“?”
“认真的看,你还挺有死相啊!”
“……”
柏今意回头,认真望了自己从井盖中救出来的人一眼。
所以,除了自己外,没有人想要救他,是有原因的吗?
他加快脚步,不再犹豫,目标明确朝交警走去。背后还追着对方的声音:
“你走得好快。”
“你走太快了。”
“等等死神啊,快跟不上了——”
“有个看起来精神有点问题的人一直跟着我。是不是应该把他送医院或者联络他的家人?”柏今意穿过车水马龙的道路,来到执勤交警面前,一口气说明情况。
“哪个?”交警挺重视,问他,“人在哪里?”
“就在那。”他回身指向正在过马路的简无绪。
“哪儿?”警察问,“男的女的?”
“他过马路了,马上就到了,他——”
对方靠近了。刚刚由柏今意亲自碰过的,沉甸甸、冰凉凉的躯体,轻飘飘、半透明地穿透交警的身躯。当他们身躯正好交错的时候,交警转头,问他:
“到底是哪个?”
“……”柏今意蜷缩指头,放下手臂。
……鬼?
……死神?
柏今意的大脑有了片刻混乱,唯物主义受到了唯心主义的直接冲击,正在四分五裂,而这一过程里,自称死神的简无绪,玩闹一样在交警的身体里进进出出,交警却没有任何感觉。
柏今意退后两步,死神也跟着他走了两步,总算放过了从头到尾都一无所知的交警。
“知道了我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