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咧嘴一笑:“否则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她握着剑,转身朝着来时的路。
阮双双哭喊着大师姐要扑过来,被高远一把攥住,法宗弟子叫着她的名字,许多人惊恐茫然望着她,可谁也不能动摇她的意志。
她听见岑知冷断的声音:“我们走!”
那些哭喊尖叫在她身后渐渐远去,侯曼娥慢慢往前走,转过几条路口,在一个巷子深处停下。
禁卫军如沉沉阴云从路口压迫而来,血河重新铺到她脚下,黑色扭曲的怪物鬼魅般无声地飘摇。
侯曼娥望着他们。
她的手臂酸胀,袖子的布料下,凸|起的青筋已经遍布整个肩膀。
但是没关系。
她转了一下手腕,赤莲剑划过一个火红的半圆剑光
——她冲了上去
铁甲被劈裂,鲜血在喷溅,血河缠住她的脚踝,又被她狠狠蹬开。
她狠狠划开一只血怪的躯体,在它咆哮着分崩离析的同时,她的肩膀被一只利爪贯穿。
侯曼娥突然哭出来。
她好疼。
可是她的心更疼。
她不想死,她真的不想死,她好不容易才有这重生的一世,才有了那些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东西。
可是她也不想让阮双双死、不想让高远死,不想让那些傻缺二货师弟妹们死,不想让法宗成为三山正道的耻辱,不想让别人说:你瞧,这要是剑阁和玄天宗的首徒在,肯定大不一样。
她好享受、爱骂人爱打架,她自私、自卑又自傲,她不想死,她死都不愿意比别人差。
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人真正懂她。
可是那个人,放任别人来杀她。
“林然!”
她身体重重晃了晃,跪倒在地,手里的剑杵在地上。
她的血顺着全身伤口往下流,阴湿了她跪的地方。
一个血怪蠕动着过来,漆黑细长的爪子掐住她手臂,要把她拽走。
“林然。”
侯曼娥喃喃:“你说你会对我好的。”
你这个骗子。
你混蛋!!
手臂传来强力的拉扯,侯曼娥被拽得一个踉跄——
一道寒光乍现。
怪物细长的手臂倏然折断,它茫然看着自己断臂跌在地上。
下一瞬,手臂上粘稠的黑色如碎光消散,留下一只散发着淡记淡斑驳光彩的透明手臂,有如水中气泡消失,随后消失的是它的身体。
无数黑光从那些怪物身上闪烁着飘散,汇聚成一缕一缕黑光,飘向巷子口。
侯曼娥怔怔抬起头,巷口出现一道清劲的身影。
青年着玄衣,面覆银甲,眼睛深黑淡漠。
他慢慢走来,背脊如剑峭拔,夕阳从他身边斜斜打下一片沉默阴影。
空气一片死寂。
他抬起头,望来的目光清淡沉静,窄瘦锁骨间坠着一个小小的戟形吊饰,轻轻地摇晃。
——
“这海城府邸修得可真不错。”
陆知州扶着水榭的栏杆,望见一片连绵的亭台楼阁,啧一声:“雍州主下这样大的手笔,也不知之前就在这北冥筹谋了多久。”“北冥海如今声名鹊起,府邸修得大些正方便。”
裴周:“如今不就派上了用场。”
“可不是,幽冥绝境现世,又有那么个摸不清来历的‘神气’,不说各州府宗派,连三山九门不都来了大半。”
陆知州摊开一只手握了握,笑:“你别说,那神气真的有效,我觉得我这些天打坐起来神清气爽,似乎连境界都松动了许多。”
裴周神色也有些动容,点点头:“我也如此。”
他们两个月前进入的北冥海,这几天陆陆续续地出来,在幻境中或多或少都吸收了神气,效果不一,但都感受到了其中的好处。
“你们又在这里墨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