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下落,掌中的夜明珠如同一点萤火泼入了墨色中,缓缓将周遭的景象照亮,但那光芒越沉越低,到最后,他们只看得米粒大小的光。
“竹宴!”
素娆对着里面唤了声,声音穿透幽邃的地坑,阵阵回响,不多时,底下传来回应,“我到底了,姑娘说得对,他们果然把尸体丢在了这儿,让我数数,一,二,三……一共三具!”
三具尸身也需要数?
她不禁苦笑,旁边石毅早已按耐不住,热锅上的蚂蚁般围着洞口来回打转,时不时往下探一眼。
好在竹宴知道轻重,不多时就提着尸身一跃而上。
死者都是青年,约莫二十出头,周身裹满了泥水与腐枝烂叶,衣裳被血浸成墨色,全是撕裂的口子。
在看到几人的刹那,石毅哀嚎一声,扑向了其中一人,“石头,石头你这是怎么了……”
他抱着那尸身揉在怀里,热泪纵横。
素娆几人见状没有打扰,看向竹宴,“底下怎么样?”
“下去了才知道姑娘让我小心什么。”
竹宴一张脸吊成了苦瓜,想起那味道,胃里又是一阵翻滚,强忍着异样道:“除了他们三个,在积厚的淤泥和烂叶子底下,还埋着一层尸骨,我粗略数了数,少说也有十来副。”
“不过姑娘你怎么知道的?”
闻言,言韫的视线也飘了过来,凝在她身上,这深不见底的地坑里饶是他们目力再好,也绝瞧不出什么异常来。
素娆见他们好奇,点了下自己的鼻尖,“闻到的。”
她的嗅觉一向有着超乎寻常人的灵敏,能分辨出各种细微气味,阿爹以前常打趣她是狗鼻子,隔着老远就能闻到味儿。
“这都能闻到?姑娘你在说笑吧!”
竹宴不死心的深吸了口气,浓烈的土腥味灌入鼻腔,熏得他险些背过气去,他忙捂着嘴转身背对着他们——怕一不留神吐出来!
结果这时,身后传来女子略带怜悯的声音,“还得辛苦第一高手再下去几趟,取些骸骨上来。”
“还要去?”
竹宴连恶心都顾不上了,倏地转过身来,悚然道:“姑娘,底下那些尸体烂得都没有人样了,就是拿上来,也看不出是谁!”
“身份是难以分辨清楚了,但可以查出其他的东西。”
素娆掏出手帕递过去,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竹宴看了眼自家公子,认命的叹了口气,接过帕子捂住口鼻,转身一跃而下。
底下在忙碌,素娆也没闲着。
她蹲在两具尸身中间,不顾他们满身脏污,动手开始检查,“死者皆为男性,周身遍布砍创,系失血过多而亡,尸斑位置固定,强力压迫后颜色可见减退,全身肌肉发达,尸僵已达最高峰。”
说着她翻开死者眼皮,继续道:“角膜浑浊加重,瞳孔可见,表面有小褶皱,综合此地温度湿度等种种因素判断,死亡时间大概在九到十个时辰左右。”
话音落,半响无声。
素娆回头去看,发现言韫正目光幽幽的望着她,秋水般的瞳仁里浸着雨后的雾气,湿漉漉的少了些疏离冷漠,多了几分温润柔和。
“怎么了公子?”
“没什么。”
惊觉自己失态,言韫收回视线,垂在袖中的手指微微蜷了下,转而望想向死者,“你看他们的手。”
素娆依言抓起那只手,端详片刻道:“掌心与虎口处皮肤磨损严重,结成厚茧,看伤痕,是新近留下的,也就是说,他们这段时日做过重活。”
说完她又转去了脚部,“鞋底已经磨穿,脚底皮肤溃烂严重,好像是摩擦所致……”
她话还未说完,直接动手将死者脚上的布鞋脱下,腐烂腥臭的味道伴着汗味扑面而来,比隔置了一年半载的臭咸鱼还要冲鼻。
味道被风一吹,弥漫开来。
言韫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