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晓,善儿就命卫嬴请来汤水沐浴,涤去公子卬昨夜留下的咸腥。插簪子、盘头巾,黑丝礼服。平明时分,两人持枣子、栗子拜见赵盾。西阶而上,置枣栗于席间。
赵盾坐下,以手触枣栗,以示接受献礼。赵盾以“一献之礼”款待新人,一壶甜酒、半只乳猪、黄豆和黏米作为主食。享食完毕后,整个婚姻仪式才算真正完成。
公子卬跪坐,语赵盾云:“礼之所以献长者以枣栗,取其音而已。枣栗,早立也。如今卬与妻子成新家,当立业,以泽子孙。卬不肖,请岳父借以兵马钱粮,一如前约。”
赵盾早料到公子卬会着急要兵,道:“晋国有兵,兵在公家。你岳父我虽然是执政卿兼任中军将,然而取兵用兵都需要事先请示国家。国君总角,君夫人听政,我今天早朝就上奏此事,贤婿且宽心。”
得到肯定的许诺后,就礼送公子卬夫妇出门,自己准备朝服去也。
公子卬一脸喜色,善儿问:“夫君何必救杵臼,他若兵败身死,你岂不是宋君?君无意宋国大业乎?杵臼懦弱无能,夫君不在国,他就惹出偌大事情,岂不知为政在缓不在急。
且‘君’之为字,视其篆书,中间是端坐之位,左右为戈,意为居帷幄之中,操纵兵马之人。杵臼屡屡败绩,宋人虽然勇武忠贞,然而杵臼不习兵事,擅用其锋,以至于有今日之辱。
夫君本是成公子嗣,有大功于国家,排兵布阵之能,甲于宋室,纵使当初杵臼得位,也不过是仰仗了夫君的战功。所谓德不配位,必有灾祸,杵臼今日之辱,绝不可能独此一份,如果他依然为君,宋国的内忧外患不会终止。夫君何不取而代之?”
善儿很瞧不上杵臼,开口闭口直呼其言。
公子卬喟然叹道:“杵臼确实没有治理国家的道术和排兵布阵的章法。
有一说一。当初太子江遇害,公子御授首的时候,相当一部分人愿意拥立我。只是都城内的国人已经拥戴杵臼为君了,我实在不好跟他抢。
当初我掉落溷厕之中,只有杵臼匆匆赶来,他无官无爵,却散尽家财,延请良医救我,拳拳兄弟之情,我又如何忍心夺走他的基业。
为官之后,我常常想,杵臼可辅则辅之,不可辅,我则虚其君位,架空其权,保其子孙富贵,行虚君议会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