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皇宫之中却是灯火通明。
小宫女小太监们正在有条不紊的点亮宫灯，照亮这冰冷的宫闱。
朱红的城墙下有锦衣卫正在巡逻，偶尔刮过的寒风让人倍感煎熬。
颜白穿过城墙，回到流瑜宫，她从偏门走到正厅，一眼就看到了摆放在桌子上的金银珠宝。
那些金银珠宝上都铭刻着皇室制造局的印记，显然是来自云彻的赏赐。
陆君芙坐在桌子旁边，抬起头看了颜白一眼，轻声问道：“回来了？吃过晚饭了吗？”
闲话家常般的口吻，让人有时候会产生错觉，错觉这并非在皇宫之中，而是普通人家的房间里。
“吃过了方才回来，要我伺候娘娘用膳吗？”颜白看着她眼中的凝重，不由得猜测云彻今天来此，究竟所谓何事。
“不了，我已经吃过了。”陆君芙摆了摆手让其他人都退出去，才让颜白过来坐下。
在她们退出去的时候，颜白注意到了一名陌生的宫女混在其中，目光偷偷地打量着她。
云彻的人？
颜白一下便猜出了这名宫女的身份，她面不改色地关上了门，将薛洪裕的信递给了陆君芙。
“你不好奇皇帝今天过来是为了什么？”陆君芙草草的看了几眼信，就将信件放在烛火上烧掉了。
“你要是想说自然会说。”颜白半真半假地回答。
若站在这里的是原主，原主不应该猜到陆君芙的想法，但站在这里的是颜白。
颜白对宫斗宅斗并不擅长，然而对于权谋之争却是一把好手，自然猜到了陆君芙想做什么。
“你最近成熟了不少……不过这对我来讲是件好事。”陆君芙默了默，对颜白解释道：“你应该知道，威朝和哈塔尔王庭正在打仗。多年前的状元被冒名顶替，皇帝未必会管。”
“因为正在打仗，而世家的权力根深蒂固。就算云彻真有心想动萧家，在这种节骨眼上也不能动，否则必定国内动荡。”颜白接过了陆君芙的话，自然而然地说了下去。
在说到这些话的时候，颜白脸上伪装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正是如此，但江南贪墨案则不同，此时正在打仗，国库空虚，皇帝缺钱得厉害。我给他递了一把刀子，这些都是他给我的赏赐。”陆君芙点了点头，继续解释道。
可想而知，云彻对陆君芙这递得恰到好处的刀子，有多么满意。
不过今夜的陆君芙似乎格外有耐心，仿佛将颜白当成了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正努力的教导她。
虽然颜白并不需要，但惜玉需要。
“我知道了。”颜白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问道：“可你今夜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平日里你不会说这些话。”
陆君芙笑了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颜白面前，握住了她的双手。
陆君芙的手很冰冷，手掌上覆着一层薄薄的茧，和宫里那些肤若凝脂，手若柔荑的妃子们都不同。
她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那些妃子们养尊处优的童年。
“因为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非常危险，我不确定你是否愿意随我进入这风暴之中。”陆君芙直视着颜白的眼睛，郑重地说道：“你现在已经知道了很多事情，若是继续牵连其中，很有可能会粉身碎骨。
虽然你我并无血缘关系，名义上我们是主仆，但我一直将你视为家人。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不希望将你卷入这些是非之中。
若是你后悔了，我便将你送出宫去，你当做一切都从未发生便是。”
陆君芙的脸上既有诚挚，也有疲倦，但更多的是尊重。
不管惜玉做出怎样的选择，陆君芙都会完全尊重她的选择，绝无半点怨怼。
颜白很清楚，这选择的机会并不是给自己的，而是给原主的。
若非有那早年的情谊，陆君芙绝对不会对原主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