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辞相之事传开,咸阳城中的官吏勋爵,乃至百姓,以及六国商旅游子,无不为之侧目唏嘘。
私下不乏传言,说是秦墨悟透了那句范蠡名言,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故而也如范蠡一般早早隐归!
这传言,即有替秦墨鸣不平之意,也是在暗暗挖苦……群臣。
是的,不是挖苦嬴政,而是挖苦群臣!
因为随着秦墨辞相当日发生的事情传开,所有人都明白秦墨辞去相位,并非是嬴政不容他。
而是群臣‘嫉贤妒能’。
如此一来,嬴政选拔新右丞宰相人选,每夜接受召见问对的大臣们,也都被调侃为——寝选之臣!
侍寝的寝,相当有内涵。
当然,这内涵在大臣们听来就是恶毒了,尤其是在这崇尚重义轻生的先秦时代。
声誉扫地,却是比死更难堪!
除去在流言没传开始时,便已接受召见问对的王绾、冯去疾等人。
余下陆续接受召见的大臣们,心里就甭提多别扭了,进了秦王宫大殿,都会不自觉夹紧腚沟……
问对时,也心不在焉,似不愿接任宰相之位!
接了,便要受千夫所指,声誉扫地为人不齿,何苦来哉呢?
诡异的事态发展,竟让宰相之位成了烫手山芋,原本热切的群臣,转而冷淡处之。
尽皆一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姿态!
群臣如此洒脱,倒让嬴政颇为意外,暗暗腹诽诸臣,莫不是都沾染了秦墨的习性。
直到某李姓廷尉接受召见时,那股舍我其谁的气势,才让嬴政精神为之一震。
别的不谈,至少这股勇于任事的劲头,却是很值得赞赏!
“欲使六国之民归心,则必先统一文字,去其糟粕取其精华……”
“再收六国之史籍,废除乱人心智之学说,禁制百姓以古非今,以私学诽谤朝政……”
“如此不出数年,则天下安稳,皆书秦字、皆服秦制!”
李斯一番滔滔阔论,直说的嘴角出了白沫。
可嬴政却只是点头,神色也是淡淡,丹凤眼时不时瞄向案头的大漆盒。
那漆盒缝隙处斑驳,显是经常开合使用所致!
“统一文字可行,但……”
嬴政先是肯定了李斯一策,随即又话头一转:“但……收史籍,废学说,禁言政,却是大可不必。”
“依朕看,堵不如疏,朝廷召集天下博士,修订六国典籍百家学说,或批判或指摘或赞颂,再由此引申秦制。”
“如此,当可确立秦制之正统,使万民归心!”
李斯听得张口结舌,惊诧于嬴政眼界之高远,灰心丧气的拜服道:“陛下所言甚是,斯献丑矣。”
嬴政哈哈一笑,摆手道:“卿不必如此自贬,若还有治国良策,且试言之,朕恭听。”
李斯打起十二分精神,再开口却是迟疑许多,已无那等舍我其谁的气势。
君臣二人谈了一夜,谈完民事,又谈军事,谈完军事,又谈边事……
直至天亮,嬴政礼贤下士,亲自将送李斯送出内殿。
李斯期待又忐忑的离去,嬴政却是回了殿内,摆手将所有内侍赶走。
然后也不休息,而是打开案头的大漆盒,翻看着里面的一捆捆竹简,久久不语!
啪——
不知过了多久,嬴政终于翻看完所有竹简,将漆盒重新合上。
“货比货该扔,人比人该死。”
“选来选去,这宰相之位,还是要秦卿担任才行啊……”
嬴政抚摸着斑驳漆盒,沉吟叹息出声。
其实,他放秦墨自由,未尝没有别样心思在里面。
可如今他却是又后悔了,实在是失去了,才知珍惜,很尴尬!
……
傍晚,嬴政选妃……咳,是选相继续,又有大臣被召进